第7章
  意志被消磨殆尽,他的声音染上哭腔:“你帮帮我。”
  面前的男人却久久没有动静,像块寒铁伫立在灯光下,肃冷,昏沉,不近人情。
  每过一秒身上便难捱一分,他好像要死了,顾不上男人究竟同不同意,伸手把人往后一推。
  梁洵顺势躺倒在沙发上。
  简怀意跨坐在男人腰腹,迷离的眼睛半阖,像是沙漠迷路多日的旅客,终于找到救命的绿洲,肆意汲取。
  拉斐的气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香味,空气催化升温。
  梁洵也开始不清醒,捉住腹肌上作乱的手,两人调换了位置。
  下巴滴汗,他固执地一遍一遍问:“简怀意,我是谁?”
  简怀意捂着眼睛,眼尾烫的发红,灯光刺激得他忍不住淌眼泪。
  ……好舒服。
  听不清男人的声音,他快要溺死在这场严格意义上称作“煎熬”的救赎之中。
  于是梁洵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问,直到快结束时,总算得到了答案。
  “梁洵,你是梁洵。”
  说完,简怀意便昏了过去。
  黑发汗湿,贴在额角上方,梁洵探身吻了吻简怀意的唇角,酸涩的情绪胀满胸腔,他敛去眼底异色,抱着人去浴室清洗。
  -
  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卧室,简怀意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首先传来的是头疼,宿醉之后的后遗症,简怀意没大惊小怪,接着是屁股疼,嗯?简怀意一时没想到解释的原因。
  他往身下望去,入目的是梁洵优越的俊脸。
  简怀意:!
  零星片段从脑海闪过,一个令他发慌的念头涌上心头,简怀意缓慢地掀开被子,然后看到自己光裸的腿,还有梁洵光着的上身。
  记忆回笼,他依稀想起几个片段:他对梁洵的脸发呆,他推倒梁洵,他坐到梁洵身上。
  这些片段组合到一起,形成完整的故事。
  他,简怀意,酒后乱性,把梁洵给推倒睡了!
  简怀意捏着被角,先是感到荒谬,再是恐慌。
  他、他竟然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了?
  赶紧跑。简怀意掀开被子,他暗暗祈祷梁洵最好能酒后断片,不然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睡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刚准备下床,身后传来男人沉哑的声音:“简怀意。”
  第5章
  简怀意身形一顿,背后的视线如有实质,他重新坐回床上,一向冷静的面庞出现裂缝。低头瞄到梁洵的睡裤,再看向自己的上衣——恰好凑成一套。
  梁洵胳膊肘撑着枕头坐起,两人靠在床头,一时间空气静默,毕竟在昨晚前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你…”
  “我…”
  简怀意皱眉,被气氛尴尬住了,梁洵绅士地安静,让简怀意先说。
  静默的这几秒钟,简怀意想了无数个开场白,如何挽回他与梁洵这段岌岌可危的兄弟情。
  要表现得大方一点,随意一点,让梁洵看出他并不是很在意昨晚,这样梁洵才有可能受他影响没那么膈应。
  简怀意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语气镇定,但嗓子因为过度使用导致有些哑:“其实,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话一出,又安静了下来。
  梁洵掀开被子,小臂暴露在空气中,紧实的肌肉横着两道明显的红痕,昭示着昨晚的激烈。
  简怀意扶额,被烫到般移开视线,冷白的脸颊罕见地浮起一点红。
  好蠢的开场白。
  “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梁洵冷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
  “…还好。”
  简怀意屁股诡异地小幅度挪动,脑中闪过几个昨晚的片刻,他没敢说实话,完全没了昨晚酒后乱性扑倒人的勇气。
  窗帘没被拉严实,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在床脚形成光圈。
  过了许久,简怀意深吸一口气,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再次对梁洵说:“梁洵,昨晚是我的错,但事情已经发生,我再道歉也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
  梁洵静静望着他,闻言眼神变了意味,冷冽的视线饱含复杂。偏偏简怀意对此一无所知,还自顾自地说着。
  简怀意侧身望向梁洵,他盘腿坐在床上,宽大的睡衣遮住大腿里的痕迹。
  “或许,我们可以当做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梁洵欲言又止,看着简怀意蹙着的眉心,眼眸一暗,终是启唇道:“好。”
  简怀意松了口气,所幸梁洵也很看重他们十几年的兄弟情,不忍心因为一次意外就与他绝交。
  解决完事情后,两人各自穿衣服。梁洵踩着拖鞋下地,从散乱的一堆衣物里精准地拾起简怀意的衣服。简怀意伸手要接,梁洵淡淡地看他一眼,没给。
  “脏了。”
  说完,小臂挂着简怀意的衣物,走出卧室。
  简怀意坐在原处,豆沙色的唇微抿,直到卧室的门再次打开,他仰起头看梁洵已经穿戴整齐。
  “不嫌弃的话先穿这个,都是新的没穿过。”梁洵把衬衫和裤子放到床边,解释道。
  “好。”
  都是按梁洵的尺码买的衣服,对简怀意来说稍稍有点大,不过无伤大雅,穿到他身上可以当做宽松风。
  两人醒来时都快要中午,又整理一番正好可以去吃午餐。
  梁洵开车,简怀意坐在副驾驶盯着前方的红绿灯,脑袋迟缓地转动,像是老旧的收音机。他试图完整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但记忆只到他扑倒梁洵,强坐到梁洵腰上的一幕,至于多的是一点想不起来。
  大概是许久没喝那么多酒,才会出现断片现象。
  只是难以想象喝醉后的他竟如此的“热情”,能饥渴到对兄弟下手。
  简怀意又开始难为情,伴随着对梁洵的愧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呼呼的凉风吹到下巴,简怀意回过神,转头看梁洵正在调空调。
  恰好到红灯,梁洵注视着简怀意:“你看起来很热。”
  简怀意慌乱地眨了眨眼睫,欲盖弥彰地点了点头:“是有点。”
  他没告诉梁洵,昨晚是他的第一次,他跟陆漾谈恋爱时仅限于亲亲抱抱,还大多数是陆漾主动。
  当初陆漾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能竟然摘到简怀意这朵冷玫瑰,而简怀意对陆漾的好感也几乎来自年少时的心动。那条项链是简怀意少时失意时的光亮,他的主人也是简怀意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产生过心动的人,导致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当简怀意终于与它的主人重逢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陆漾的追求。
  但回忆总是会被岁月的滤镜美化,简怀意很清楚这一点,片刻地冷静,对陆漾说我们试试。
  他与年少时相似却不尽相同,现在的他没有少时那股傲视一切的勇气,他不再天不怕地不怕,学会了考量后果。
  与陆漾在一起后,他逐渐意识到变得不只是他,或许是回忆的滤镜太过强大,多年后相见早已物是人非。
  简怀意给出的分手理由是感情淡了,把这间公寓给陆漾作补偿,陆漾知道在大事上只要简怀意确认那便没人能更改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