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突然传来的嗤笑声惊醒了正眉目传情的男女,云为衫立马低下了头,宫子羽则是有些恼怒地看向正满脸嘲讽看着他的宫远徵。
  还没等他先发难,宫远徵倒是先开口给了他一个暴击,“宫子羽,你爹才没了三天,你就这么心急啊?”
  心急什么不言而喻,宫子羽的脸就跟调色板一样,一会白一会红一会黑,有生气,有心虚,更多的是被说中的恼羞成怒。
  宫远徵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接着开口,说的话却让宫子羽有些一头雾水。
  “上官浅的毒药和手法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她也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再下一种会突发红疹这么明显的毒药惹人怀疑。”
  宫远徵说到这里轻笑了两声,在下毒方面他还是认可上官浅这种巧思的,如果今天没有他在的话他可以肯定在场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一旁的宫尚角领会了他弟弟的意思,看着宫子羽适时接上他弟弟的话头。
  “当晚有三个人在上官浅屋里喝茶,姜姑娘又中了两种毒,那么你说另外一种毒会是谁下的?”
  兄弟俩说完都很有默契地看着对面低着头的云为衫,宫尚角面无表情,宫远徵不怀好意。
  少年人表示他可太喜欢这种戏谑老鼠的游戏了,让她自以为还有希望,还可以挣扎,等这老鼠沾沾自喜时再给她致命一击。
  “这只能说明姜姑娘倒霉同时中了两种毒,也许上官浅她为了以防万一就是下了两种毒呢!”
  宫子羽一脸不服气地替云为衫辩解,还紧紧护在她身前。
  虽然知道宫子羽根本不知晓他身后的女人是个刺客,但见他竟然这么维护一个刺客,兄弟俩几乎是瞬间怒火翻涌。
  宫尚角和宫远徵同时冷冷地看着宫子羽,看得后者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却还是依旧护着云为衫。
  一脸的倔强。
  宫子羽这家伙还真的是跟青璇说的一样是个恋爱脑啊,这是宫远徵的想法。
  好像有些明白宫鸿羽这个当爹的平时面对宫子羽时的感受了,这是宫尚角的想法。
  “…… ”这是雪重子的想法。
  把小姑娘护送回去以后,想着来都来了雪重子便也跟着来了女客院落,不过他没有现身只是躲在暗处观察。
  他几乎看完了全程,在雪重子的视角里那个下毒的新娘被抓后,这个和宫子羽站在一起的新娘表情就很不对劲。
  心虚,后怕,这个新娘有问题。
  这是他下意识的想法,宫二宫三明显也是这么认为,宫三的分析有理有据,这个新娘很有可能是同伙,理应抓获审问。
  然而宫子羽的表现让雪重子都无言以对了,他都怀疑宫子羽是不是故意的。
  他是不是为了跟宫二宫三作对,才故意装作看不见这女子的异常?她都心虚成这样了还不明显吗?
  然后雪重子发现他是不是故意作对不清楚,但他明显是一副为爱上头了,可宫子羽他不是还在热孝吗?
  宫尚角也是这么想的,你爹才没了多久就不准备守孝了?因为刺客的几句话你宫子羽就陷进去了,就爱了是吧?是这刺客太厉害还是你宫子羽太好骗?
  本来想着能拉一把是拉一把,毕竟宫子羽也是宫门人。
  现在想想是他的错,宫子羽这家伙根本带不动不说他还拼命要往后退。
  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不听。
  春心萌动是吧,要护着这刺客是吧,那就别怪他袖手旁观,看看你宫子羽在这个刺客上要栽个多大的跟头。
  宫尚角勾起嘴角不再理会一副如临大敌的宫子羽,反而是转身对着其他新娘们开口致歉。
  他姿态虽然不低,但礼数周全,更何况人家一个堂堂执刃还愿意跟她们这些新娘道歉,她们还能说什么。
  果然宫子羽只是个例,宫门还是靠谱的。
  这些吃瓜吃到饱的新娘们也终于被叫了散,纷纷回了屋,云为衫自然也要回去。
  她轻声细语地和宫子羽道别,在他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慢慢上了楼梯。
  关上房门后的刹那,本来看起来乖巧无辜的女子瞬间变得面无表情,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宫门果然很可怕。
  上官浅一个魅级刺客竟然就这么被抓了。
  她都知道要提醒她处理掉那些蔻丹,自己却反倒留着茶叶和香炉,以为万无一失结果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想到这里的云为衫抓紧了自己的手,在心里告诫自己在宫门里绝对不能大意,不能看轻任何一个人。不然上官浅就是她的下场。
  她不知道上官浅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供出她,她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死咬着宫子羽不放。
  只要宫子羽愿意保她,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是刺客,那她就还有希望。
  可想到要欺骗他的感情,云为衫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他刚刚替她擦汗时的画面,那种关切的神情,让她心中竟然有些不忍。
  但很快,她又把这份不忍压下去,什么都没有她自己活着重要。
  女子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怔怔出神。
  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压顶,先是一些淅淅沥沥的雨点不断砸着地面。慢慢雨势渐大,雨点拉长,开始绵绵不绝。
  本就潮湿的宫门里水汽更浓,升腾起的水雾笼罩着整个宫门,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不真切。
  地牢里更是湿漉漉的让人无处下脚,墙壁上不断渗透出来的水珠无声地慢慢往下滑落着。
  “哗啦——”
  被浇了一瓢冷水的女子猛地从昏迷中惊醒,双手被吊起的她没有办法整理自己湿哒哒的头发,只能摇晃着头把刘海甩到一边。
  她不停喘着粗气,好像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缓解痛苦,但显然没有什么效果。
  没过多久,那股从骨头缝里传出来的痒意又开始席卷全身。
  “啊啊啊!”上官浅忍不住痛苦嘶吼起来。
  她后悔了,她不该拿乔的,那个人就是个魔鬼,比无锋首领还要可怕的魔鬼。
  “放过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啊啊啊!”她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再也没了平时娇媚动人的模样。
  “你出来啊!你出来!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啊啊啊!”
  上官浅对着四周疯狂嘶吼,整个人都在不停抽搐扭曲着,冷汗不断地从她额头沁出,嘴唇也早被她自己咬破,上面都是结痂的血块。
  她的手腕已经被铁环磨出了血,她却不管不顾依旧用力地挣扎着。因为这点皮肉之苦能让她感觉稍稍缓解一下这种痒意。
  好痛苦,怎么会有这么痛苦的毒,恨不得立刻就死掉。
  全身上下先是痛再是痒,那种痒不在表面而是深到骨头里,连她的头皮大脑仿佛都在痒,痒到让她恨不得亲手撕开外面的血肉,狠狠抓挠里面的骨头。
  “你出来!出来啊!宫远徵!我说啊我什么都会说的啊!”
  隐在角落处跟黑暗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少年背着手静静观赏着对方这歇斯底里的一幕,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仿佛是在看什么令他满意的表演。
  这一轮发作过后,上官浅整个人虚脱得仿佛只剩下了个空壳子,垂着头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没了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