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最后的问题张海棠没问出来,这涉及对方隐私。能做到是他的本事,至于怎么做到就不是她能过问的。
  十月初三
  盘龙山卧于高地,高耸入云,几乎看不到顶。
  今天的天是阴的,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土腥味。
  要下雨了——
  村民们依然有条不紊的做进山的准备,一场雨并不能阻止他们。
  张海棠一行四人穿着苗服,徒步跟着队伍最后,最前面是寨里的猎手,牵着四只黑背猎犬,沿着河流往上游走,队伍中间的村民用推车拉着两个大箱子,圣女就坐在推车上一言不发,脸上戴着一个铁质面具,穿着一件宽大的斗篷,斗篷的肩膀处用金线缝着红色羽翎,花纹色彩非常绚丽。
  林子里长满了杂乱交错的树,密不可当,冒着一股雾气,风吹过,被薄雾笼罩着的树叶沙沙作响,还有一股什么东西腐烂的恶臭。
  “你怎么了?”阿柳的声音。
  张海棠以为阿盛又搞什么幺蛾子,回头才发现是张海楼,正抓挠自己的后腰。
  “这里的蚊子太毒了。”阿盛卷起自己的袖子,上面好几个红点。
  张海棠看他们起红包的位置,密密麻麻跟痱子似的,有的还被抓破流出血,看得她眉头直皱,她下意识想起苗寨族长脖子上呗抓挠得坑坑洼洼的皮肤。
  她抓住张海楼还在抓挠的手,“别挠了,再挠就烂了,先抹点药膏,再把衣服扎紧。”张海楼摇摇头:“没用的,我早抹了,还是痒的厉害。”
  阿柳也卷起裤腿,一样是许多红点,已经红肿了一片。
  阿盛看着阿柳没什么表情的脸,郁闷:“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快痒死了。”他如丧考妣,一副立即要虚脱倒下的样子。
  距离他们出发到现在也才一个小时。
  张海楼第一次看见这么弱鸡的张家人,他看大熊猫一样看他:“你到底怎么在你三表姑手下混的。”
  阿盛瞥了张海棠一眼,小声嘟囔:“没眼光的东西,我级别可是很高的,三表姑没了谁也不能没我。”
  张海楼不太相信,他看着阿盛爱豆一样闪亮亮的脸,“你是负责给你三表姑暖床吗?”
  阿盛一副被羞辱的表情,怒目瞪着张海楼:“老子不是鸭!老子靠的是真本事!”
  “你别逗他了。”张海棠翻出一盒药膏递给他们:“他说的也没错,当鸭太屈才了,他的手还是比脸值钱的。”
  听到张海棠维护他,阿盛得意的哼了一声,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一边抹药,嘴上不忘献殷勤:“三表姑,你不痒么?”
  “你放心,蚊子就算是撞死自己也不会啃她一口。”张海楼指着她,神神秘秘的说:“知道你三表姑什么来历吗。”
  张海楼看着阿盛,笑得像个恶棍:“你这样的软蛋,在以前连给你三表姑磕头的资格都没有。”
  阿盛大怒,差点冲上去揍他,好在理智还在,明白就他的小身板冲上去只能给人送经验。
  张海楼揉了揉后腰,痒得他表情有些扭曲:“我宁愿被人砍一刀也不想受这罪。老妹你帮个忙,吐口唾沫给我抹抹得了。”
  阿盛震惊:“尼玛你变不变态啊,什么要求!阿柳你去给他来一口让他爽爽。”
  阿柳冷眼旁观:“要吐你自个吐。”
  “噫,不要,我不想摸男人的屁股。”
  张海楼:“你们想摸我还不给呢。谁需要你们的口水,你们的口水除了能淹死蚊子外屁用都没有。”
  三人又叽叽喳喳开始吵吵起来。
  张海棠是真是服了。
  真的是三个男人一台戏。我看你们三搭个草台班子唱戏算了。
  因为落后太多,埃文在前面喊他们。
  “别贫了,我去前面问问当地人有没有什么法子。”她话音刚落,头顶“沙沙”一声,一只鸟掉了下来。
  张海棠上去用脚扒拉了几下。
  是一只灰雀的尸体,头顶的羽毛是红色的,鸟喙断裂只剩下一点点连接着皮肉。
  她抬头,现在林子里的雾非常浓,如果不是埃文在努力对他们挥手,她都看不见人在哪。虽然也有一部分是视力的问题。
  这只鸟应该是撞树上,撞断脖子死的。
  她顺脚将鸟的尸体踢到一边水洼里。
  “扑通”一声,一股腐烂的恶臭飘了过来。
  张海棠差点隔夜饭给吐出来。
  yue,我的娘啊!
  这个味道就像狗拉屎的时候突然死了,然后尸体和狗屎一起腐烂的味道。
  呕一想更恶心了!
  张海棠想过去查看,到底还是熬不过这生化武器的攻击,连过去看一眼的勇气也提不起来,埃文又在前面催他们,她只好和张海楼他们一起追上前面的队伍。
  人走远后。
  在水洼旁边的树丛微微动了动,一张缠满绷带的脸露了出来,一只手掀开草丛,那片小小的水洼露了出来。
  如果刚才张海棠能往树丛后的水洼看一眼,她会发现——那片水洼已经早已经被无数鸟类的尸体填满,有些已经腐烂,早已将水染成了红褐色。
  它们层层叠叠挤在一起,它们有着一样红色的羽毛,一样断裂的鸟喙。
  就像是同一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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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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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潮湿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她听见树叶“沙沙”的声音。
  下雨了,雨雾让林子里的雾越来越浓,张海棠戴上了草帽,她如今五米外已经看不到前面人的背影,队伍前面,尤努有条不紊指挥众人跟好。
  尤努让所有人牵上绳子,绳子上系着铜铃,走动时人会听到前面的人铃铛响动的声音,避免有人走散,在林子里走散是很危险的,因为这里真的有野兽。
  埃文将绳子递给张海棠,很严肃的交代她一定要牵好,又交代张海楼要注意后面跟着走的张海棠。
  “女士,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绳子。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拉下绳子,我会赶过来。”埃文认真的看着她,绿色的瞳孔泛着光泽。
  张海棠定定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她知道埃文最想对谁说出这句话。
  他们就像被牵着走的羊,没头没脑的走了许久。
  手表显示他们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
  铃铛声忽然安静下来,替代成猎犬低声嘶吼,这种声音是猎犬遇到危险发出的低吼。
  张海棠立即停住,她正想往后拉绳子,绳子却瞬间绷紧往前,飞快往前扯动。
  “跑!快快快!”埃文在前面大吼。
  事情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张海棠的心飞快跳动,强烈的不安笼罩住她,此时她拉着绳子只能被动的往前奔跑,林子里道路崎岖,雾气腾腾,她只能看见一条紧绷的绳子穿过雾气不知到了哪边,好多次差点被带摔倒。
  大概十分钟左右,绳子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