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似乎是在回应陈林的担忧,又一只丧尸砸在2 楼的露台上。
  「房子已经困不住它们了,」安安眉头紧皱,「它们想出来。」
  如果低楼层的丧尸全部涌入小区,尸群的密度立刻又会上一个台阶。
  除此之外,其他幸存者的问题同样令人焦虑。
  虽然据我观察,我们应该是这个小区最后的留守者。但我仍不敢掉以轻心。
  「这段时间我带着kk去2 楼睡。如果有人靠近,至少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陈林一边说一边收东西。
  「而且,我担心低楼层的丧尸掉下露台后不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到时候入侵到楼道里就麻烦了。」
  3
  商量之后,我们决定一起搬到202。三人全天候轮流值守。
  可能是离得太远,高层丧尸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正如陈林估计的那样,很多麻烦都是低层丧尸造成的。因为下落高度不够,它们中的大多数没有直接死去。
  在最初的几天里,露台上爬满了模糊的血肉。
  许多丧尸的脊椎已经完全断裂,上半身与下半身仅靠一点皮肉粘连。但这并不妨碍它们蠕动着爬向彼此。
  撕咬与被撕咬。
  猎食与被猎食。
  享用与被享用。
  丧尸之间的杀戮再次升级。
  这一次,受伤的同类亦被纳入它们的食谱之中。
  一直等到丧尸完全停止掉落我们才开始清理2 楼。
  陈林将所有残肢连同积雪一起铲到楼下,我和安安则用酒精进行消杀和气味遮盖。
  接下来就要看它们多久才会散开了。
  只要尸群还聚集在楼下,就不会有幸存者靠近。
  这反倒成了庇护我们的屏障。
  我把收音机重新找了出来。
  在封城的头一个月,我几乎每天都抱着它入睡。
  只不过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之后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也渐渐忘记了它的存在。
  现在,陈林的预测彻底打消了我妄图和丧尸共存的念头。
  恍然间我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我也试图做点别的来转移注意力。
  比如面点。
  我们三人都不爱吃面条。
  囤的挂面基本上原封未动,更不要说面粉了。
  于是我和面做了几屉刀切馒头。
  kk竟然非常喜欢。
  于是我又做了更多冻在冰箱里。喂之前只需要重新加热一下,比米饭方便得多。
  我还用旧卫衣给kk改了一件套头衫,在上面绣了它的名字。
  但由于缝纫水平堪忧,领口开得太大,kk穿上以后就成了惨不忍睹的低胸装。
  猫哥作为新时代女性的代表,仍保持着出门觅食的习惯。运气最好的时候,一连三天都捉到了肉质肥美的珠颈斑鸠。
  两小只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不对。
  准确地说,应该是kk单方面觉得自己和猫哥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它常常突然抽风,弹簧似的在猫哥身边蹦跶个不停。
  起初,猫哥还会被它的一惊一乍吓得炸毛。
  但现在似乎习惯了。如果有什么是一个喵喵拳解决不了的,那就来两个。
  kk在领教了猫哥的铁拳后收敛了不少,开始尝试用更绅士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欢。
  每当这个时候,猫哥的表情总是耐人寻味。
  可能她既不想闻kk的屁屁,也不想被kk闻屁屁吧。
  整个冬天,kk都在孜孜不倦地骚扰它的新朋友。
  而猫哥则在想方设法逃避某只金毛的热烈友谊。
  在这期间,安安陪着我一起捣鼓收音机,一起做馒头,一起看每天上演的猫狗大战。
  我缝衣服的时候她就在一旁替我整理毛线。
  「不要担心,」她似乎很容易就能看穿我的焦虑,「会有办法的。」
  「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
  我丢下手里的针线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安安,你拿的是男主剧本吧?」
  「那当然,」她立刻挺直腰板,「我肯定比陈林靠谱。」
  在听完陈林的末日社会模型后,安安仍旧持观望态度。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开始担忧起主食问题来。
  如果只是数量上不够,这反倒容易解决。小区居民楼这么多,随便扫一栋就能收获不少米面。
  但考虑到期限,问题就显得有些棘手了。
  就像陈林说的,这是横亘在每一个救援派面前的难题。
  家里大米的包装上标注着会在今年九月过期。
  其实如果储存妥当的话,保质期应该会更久。
  但是再之后呢?
  三年之后、五年之后呢?
  只有找到可供种植的主食,才能从长线上杜绝粮食危机的可能。
  不管能不能等到救援,未雨绸缪总是比亡羊补牢要好。
  水稻和小麦的种子倒是有在农资店搜到,但是对于如何种植、收割,我们一窍不通。
  我唯一有把握种活的就是土豆番薯这类的根茎类植物。可惜储藏室的土豆被我处理过,不能再进行培育了。
  思来想去,估计也只有在超市才能找到发芽的土豆了。
  「必须要尽快动身。」我暗暗下定决心。
  等气温再升高一些,它们就要开始腐烂霉变了。
  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对于救援派来说,这无疑是一次艰难的思想转变。
  我并非不愿从长远着手思考问题,而是一旦从这个视角切入,就等于直接否认了「救援」的存在。
  思考三年之后、五年之后我们该吃什么,就等于默认了现在的生活状态将一直持续下去。
  每个人都有既定的立场,我也一样。
  有多少人会为了几年后未知的危机去冒近在咫尺的风险呢?
  但生存的残酷之处也正体现于此——
  当你意识到大事不妙,当救援真的迟迟未来,这个时候,往往已经晚了。
  在靠着存粮度过的三五年里,绝大多数的种子早已发霉过期。
  「等到大雪封门,一切就来不及了。」
  我叹了口气:「要不要把陈林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下具体计划。」
  安安笑眯眯地看着我:「其实已经有草案了,要不要听听?」
  看着她的表情,我慢慢回过味来。
  白感动了,这家伙分明是在和我玩以退为进的把戏。
  4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暖和。
  清理完露台的两周后,尸群逐渐散开。雪也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3月 9日,雪化的第三天。
  凌晨5 点整,我们出发前往超市。
  夜很静。
  楼栋之间的空地上依稀有身影徘徊其中。
  我们无声又快速地穿过小区。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出口,陈林却突然调转了方向往路边走去。
  在他身前,一辆露天停放的汽车闪烁了两下尾灯。
  「你怎么做到的?」安安瞪大了双眼,「计划里可没提到这个啊。」
  他们的车都在地库,按理说是开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