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滕香从椅子上起身,他也跟着站起来,抬手抓过她的手,低着头盯着她总是显得冷淡又强硬的脸。
  “滕香,我知道你是谁了。”陈溯雪的声音很轻,又很重。
  她的手凉凉的,体温总显得比正常人要低一些。
  滕香再次甩开陈溯雪的手,却被他低头环肩抱住,他俯身在她耳边,“你是来自深海的玉龙,很美丽,拥有渊海灵力,渊海灵力可令你掌心凝聚蓝色渊海之火,你从前镇压着须弥洞下的异怪魔物,大约每百年,你都要用一次蓝火焚烧异怪魔物,发动一次大战,每每过后,你会很疼。”
  说到这,陈溯雪声音低了几分,一个字一个字咬着清晰的音调:“滕香,你会很疼。”
  他顿了顿后,继续往后说:“你这么厉害,当初却那样重伤落在离恨墟,是有人趁你很疼的时候伤害了你。”
  “当然,那人肯定不是我,八成是宗铖。”
  陈溯雪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加重了几分。
  没有立即说话,陈溯雪等了等,没见她有什么反应,低头去看她,就见到她的脸有些苍白,眼神里透出些茫然来。
  陈溯雪没来由的心里一疼,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对不起。”
  他的声音说得很轻,说得重了,生怕她会问为什么“对不起”。
  他能告诉她她究竟是谁,却难以启齿去告诉她关于他们两族的宿怨,他知道,她知道后,一定更厌恶他了。
  他真不想被她讨厌。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么你呢,你究竟是谁?”
  半晌后,滕香双手撑着他胸口,抬起脸看陈溯雪,语气很淡。
  她那双仔细看深蓝色的眼睛里里此刻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神情疑惑,苍白又认真。
  陈溯雪无法回答她。
  第27章
  “我是谁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好半晌后, 陈溯雪拖长了音调,低头看她:“巫族,宿敌, 还有……你的情人?”
  滕香冷冷看着他, “我问你的是, 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仇怨,为什么是宿敌?”
  她此刻就在他怀里,头发披散在来,有许多堆叠在他手臂上,拂过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时, 痒痒的。
  陈溯雪垂头看着她,眼里流淌着什么,浓得像墨, 他歪着头拢紧了怀里的人,没有因为她的排斥放手。
  “嗯,大概就是我们之前就认识, 你始乱终弃抛弃了我,我心生怨恨,但见了你还要粘着你, 你烦死我了, 越看我越不顺眼,但我偏要跟着你,我偏要在你身上留下印记, 我偏要让你永远记得我, 我偏要你这里有我。”
  他指了指她心口的地方。
  有些事, 不需要恢复记忆,见到了那个人, 一些感觉便会在身体里复苏。
  初时不相信,甚至排斥,甚至生恼,可时间久了,便再也抵御不住,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是熟稔的,想要亲近的。
  陈溯雪的声音低沉,每个字流转过舌尖时都盯着滕香说的。
  滕香初时面无表情看着他,可后面脸颊微红,神情似怒似恼,“你闭嘴!”
  她用力去推陈溯雪,他却将她的腰再往怀里一按,低头去吻她的唇。
  不是为了让她喝血,也不是为了别的,他心中情绪难以抒泄,他的呼吸也有些粗沉。
  滕香下意识反抗,张嘴要咬他,但他舌头极快地钻进她嘴里,含吮住她舌尖,轻轻舔着她柔软的地方,动作温柔却又霸道。
  她只不过少有迟疑,他便得寸进尺越发缠得厉害,轻轻吮吻着,在她喘不过气来时,稍稍移开些啄吻几口,又探入进去。
  滕香向来吃软不吃硬,他动作轻柔得让她迷惑,她没有记忆,但是,脑海中迷雾深处下的感觉却还在。
  她下意识的,没有抗拒,眼睛慢慢闭上,抵着他胸口的手攥紧了。
  他真讨厌。
  滕香心想,怪不得她要抛弃他,因为,他真讨厌。
  滕香呼吸也沉了一些,分开时,她抬起的眼里冰霜似乎碎裂成了水,眼中有迷蒙的雾。
  陈溯雪喘着气看她,又要低头时,却被她伸手捂住脸。
  这会儿谁都没有真的使出多少力气来,但房门一开的时候,陈溯雪被轻易推了出去。
  “砰——!”
  房门被紧紧拍上。
  陈溯雪在原地安静了会儿,心跳得极快,他抬手摸了摸唇角的水润,低头笑了一声,缓慢往隔壁回去。
  可想到他和滕香那些宿怨,脸上的笑意到底维持不住。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得尽快解了她身上的术咒,但这样的话,他必须要回一趟北荒清州。
  当年施咒是以巫族神器辅助的,想要解咒,必须要用到这个。
  这是祖训要他离开不烦村的原因。
  ……
  西海酆都中心同样有一八擎柱,但与其他三个地方不同的是,传说中被神遗落在灵域的龙族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残影,故此,西海酆都每十年会举办斗法大会,仅生死境以下可参加,名祈神节,前三者可以进入八擎柱阵眼之中,若是有缘,便能见到残影,从中参悟天地修行的诸多奥义,传说千万术咒皆在其中,吸引着诸多人尤其是没有传承的散修参加。
  今年刚好就是西海酆都举办祈神节的一年。
  西海如名,是一片广袤海域,滕香对这里不陌生,极西之海就是西海的极西边缘,曾经她就是在那里沉睡了两百年。
  因为祈神节,今日进入西海酆都的人极多。
  滕香三人到了酆都外面,看到排得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队伍,眉头皱紧了。
  月如酒从前面打听消息回来,脸上露出惆怅来,“酆都每日只放前一百人进城,后边的要等到第二日才能进,瞧着这队伍,我们今日是进不去了。”
  此话一出,滕香眉头皱紧了。
  陈溯雪来了这里后,不知怎么,本能地对这里有种排斥的直觉,他抬头看着城池上方古老的文字刻下的“酆都”两个字,“什么破地方,来这里还限制人入城,不会是地方太小,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吧?”
  他的话语里带着些莫名其妙的酸气,滕香奇怪地回头看他一眼,她倒是没说什么,但是月如酒却是憋不住话的,“溯雪莫非是与这酆都有什么仇怨?”
  陈溯雪眨了下眼,收回看城门的目光,又看一眼滕香,滕香已经很快偏过头去。
  他低头笑了一声,知道她是在生气。
  气那天他亲她,也气她自己没有反抗。
  月如酒心里抓肝挠肺想知道,但无奈陈溯雪也不说话,他只好叹气作罢。
  说来也是奇怪,从枢留城到西海酆都的一路上,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怪怪的,当然,怪的是滕香,一个字都不和陈溯雪说,从前还会嘲讽毒舌两句,现在就冷冷瞥去一眼。
  月如酒叹口气,摸了摸腰间的笛子,说道:“那我们在外面等上一等?”
  “不等。”滕香丢下这句话,抬腿越过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