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顾晚呢。”慕怜道,“芸娘死后,他去了哪里,刘安远会放过他吗?”
  孔有财道:“一夜人间蒸发,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都说芸娘养了只白眼狼,白白供他吃了几年饭,身后事竟也没人操持。说来也奇怪,这次再见到那孩子,他容貌与小时候大有不同,只眼角那颗红痣和小时候是一模一样,我才认了出来。”
  以刘安远的禽|兽程度,应当不会放过芸娘身边任何一个可能知晓此事的人,老鸨迫于太守府的权势,且此事戳破于她有害无利,便是认出了也不敢说什么。可顾晚和芸娘同甘共苦几年,以顾晚的性子,芸娘无故死了,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顾晚也死了。
  第10章 夜访许府 男主,求你别杀人
  又或者说,是刘安远以为顾晚已经死了。
  慕怜心下一惊,叩门的手微微发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原书里许郡的太守是被魔气所伤,病重而亡,主角团掘地三尺也没找到魔族的踪迹,只好不了了之。
  会不会是因为,那时的顾晚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特殊的力量,并且利用这股力量为芸娘报了仇。
  门内久久没有回应,慕怜轻轻推开门,只见被褥整齐地叠放在床上,余温早已散尽。
  犯罪学中,有一种心理叫破窗效应。一扇窗户被打破,往往是更多罪恶的开端,像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开,就覆水难收。
  杀死刘安远只是一个开始,今日是一个该死之人,明日全天下的生灵都可以由强权来审判。
  慕怜扶住墙,想起系统说的,顾晚击碎天道裂缝,要所有人为他陪葬。他心里的恨意滔天,他手上沾满了鲜血,世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唯一所爱却是个注定不能接纳他的正道神女。
  于是,灭世,毁掉这个带给他无数痛苦与屈辱的世界。
  在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慕怜必须阻止他沾上第一滴血。
  慕怜急急忙忙掏出一张瞬移符,灵气瞬间点燃了黄纸。
  下一秒,慕怜一个踉跄,到了太守府后花园中。两个巡逻的家丁正路过,她赶忙钻进了假山洞里。
  和一双漆黑的瞳子撞了个正着。
  “顾晚!”
  慕怜才吐出两个字,便被捂住了嘴,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惹得她浑身酥麻。
  顾晚压低了声音,“别说话。”
  又走过两个家丁,沉重的脚步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慕怜屏住呼吸,听见两人正念叨着什么。
  “大哥,你说这陆天师捣鼓一天了,大小姐怎么还没醒?”
  “闭嘴,这是你该问的嘛。”
  “我就私下里跟你说说,陆天师明摆着是个神棍,怎么老爷偏就信他。”
  “哼,是不是神棍有什么要紧,许多事情老爷要借着他的手去做呢。”
  果然不对劲,慕怜向顾晚投去一个“看我说的没错吧”的眼神。
  待脚步声远了,顾晚方开口道:“你还要贴着我到什么时候?”
  慕怜这才发觉两人靠得如此之近,触电般弹开了。这也不能怪她,山洞这么小,不站近些就被家丁发现了。
  缓了口气,慕怜忙说出自己的来意,“你不能杀刘安远。”
  初春的夜里,风还凉着,在顾晚寒冰一样的眼神中,慕怜掏出一本账簿,“这是孔老板收集的证据,刘安远贪赃枉法私吞国库,御史张大人就在隔壁郡,我们只要把这些交给他,朝廷自有处置。”
  不知过了多久,慕怜感觉脸都被风吹麻了,顾晚才冷冷说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大有要将她杀人灭口的味道。
  “是,孔老板认出你眼角的红痣了。”慕怜硬着头皮答道,“芸娘是很可怜,刘安远也该死,可我们修道之人不问红尘,无权定夺别人的性命。你若是杀了人,师姐她……”
  祝余她可是冰清玉洁嫉恶如仇的道德标兵,一只蚂蚁都不会踩死的救世神女,要想让她接受顾晚,那么顾晚绝不能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顾晚看着慕怜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有些好笑道:“谁告诉你我是来杀人的?”
  慕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魔头不是来杀人的,还能是来救人的不成。
  还没等她想明白,胳膊突然被顾晚紧紧攥住,一阵头晕目眩后,两人到了一堵墙后。
  瞬移之前就不能通知她一声吗?慕怜捂着头,晕得厉害,刚想给顾晚一记眼刀,却对上他凌厉的眸子。
  顾晚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眼角那颗红痣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妖冶。
  屋内传来一阵声音。
  “夫人,稍安勿躁,陆天师已去联络太华宗的长老了。”
  “许安远,这可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
  慕怜听出了许夫人的哭泣声。
  刘安远道:“夫人,你疼云儿,我也疼云儿。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她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怎么能叫外人知晓。那几个天虞门的修士,不知底细,万一将此事传扬出去,云儿和张公子的婚事怎么办。”
  “你心里只有张家的官位显赫,何曾有过云儿的安危。你明知那张公子有足疾,若不是你逼她成婚,云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许夫人掩面而泣,“云儿和守成青梅竹马,守成读书也争气,你为何就是不愿?”
  “哼,赵守成家世代务农,要不是我可怜他,他哪有今日,竟然敢肖想我的女儿。”刘安远声音重了几分,“夫人,你自小锦衣玉食,不知道赵守成这样的人最有心计,他定是贪图荣华富贵哄骗了我们的女儿啊。此事不必再说了,我自有定夺。”
  好一段酣畅淋漓的狗血剧情,慕怜趴在墙上,生怕听漏了一句话。刘安远也真是个奇人,走了凤凰男的路不说,过河便拆桥,一点后路也不给其他人留。那一番分析,真真是结合了自己几十年的人生经历,肺腑之言。
  屋内渐渐静了下来,许夫人道:“你们都退下吧,我陪着云儿。”
  云纱帐,琉璃灯,本是未出嫁女子的深闺,此时地上却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男人。
  慕怜看了一眼这个倒霉的赵守成,虽是将死之人了,还能看得出来是个面容清秀的书生,颇有刘安远年轻时的风范。也难怪刘安远要防着他了,毕竟他自己可是将对他不离不弃的青梅溺毙于寒湖之中。
  慕怜动了恻隐之心,也喂了他一颗固元丹。
  许夫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吓了一跳,随即心中又浮现出一丝希望。
  “两位仙师不是已经离开许郡了?”
  慕怜皱眉,恐怕这也是刘安远糊弄许夫人的话,“许太守派人告诉我们许小姐已经万安,我们原是准备走的,但我突然想起给夫人您的药方,还缺了一味药引。”
  好在慕怜苦思冥想记起来原书里为了彰显祝余的伟大,把药方设定为必须要修士的血做药引。以血入药,才显得情真嘛。
  许夫人喜道,“请仙师告知,若能救了小女性命,我必为两位仙师修庙修祠,一生感激。”
  “修庙也不必了,只是需要修士的血做药引。”慕怜上前看了看桌上的两碗药,又从顾晚腰间抽出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