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像是拼图补上了最后一块,循着线索查探到的ins账号里经常出现的男主角的面容,与排球部部活时某个看似不起眼的稳健身影部分重叠。
  五月女美都喜欢的人,也和北前辈有点像。
  心的某个角沉了下去。
  这份失落,是拼图完成之后的空虚吗?
  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落寞?
  “咦,美都你是96年生的呀。”
  “是哦,因为生日在三月份。”
  “那你岂不是有可能是全年级年龄最小的人?”
  比他还小吗?
  生日在一月的角名不禁往声源处看了过去。
  只见到身为话题中心的人恬美的侧脸。
  倒是五月女美都身旁,以她为圆心展开的社交圈的外围,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女生正在飞速地写着什么,感受到他的视线,按掉手中的原子笔,抬头望了过来。
  角名知道这个人姓冈山,也知道冈山和他一样,是少有的、会用生疏的姓氏称呼五月女美都的人。
  ……
  冈山说,主动才有可能。
  无需他人点醒,角名伦太郎一直清楚自己是个被动的家伙。
  要主动到什么地步呢?
  要是做得太过头了,她会跑的吧?
  不,五月女美都不会逃避。
  她只会站在原地,把凑上来的苍蝇扇开。
  哪怕说辞再顾及别人颜面,行为也是实打实的毫不留情。
  角名伦太郎姑且还想当个人类,不想沦为蚊蝇之流。
  ……
  有何不可呢。
  如果变成昆虫就能吻住她的脸。
  ……
  角名伦太郎:【抱歉。】
  角名伦太郎:【提出要你赔罪是开玩笑的。那部作品的动画碟是我妹妹最近吵着要买的东西,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过劳你特地跑一趟远路。】
  角名伦太郎:【你的事我不会说的。】
  角名伦太郎:【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也不需要任何东西作为交换。】
  妹妹?
  五月女美都搭在手机键盘上的指尖一滞。
  他不是从爱知县过来一个人租房住么?
  知道这个情报,还是去年的时候。
  “角名同学像现实中的少年漫主角一样,座位也是倒数第二排靠窗”「明明是高中生却独居,感觉很酷炫」「看起来懒懒散散,但关键时刻又会爆发」之类的。
  五月女美都一边写着习题册,一边分心听新同学讲话。
  升上二年级以来作业量变大,如果可以,她想尽量在私塾前利用课间、午休、放课后借用学生会活动室自主自习的时间,完成得更多一些。
  习题的难度很低,和课外辅导完全不能比。
  是以,被问到「美都你怎么想呢」时,五月女美都完全没有错过内容,接上了话:“嗯,我觉得……一个人到外地求学打理生活会很辛苦吧,能平衡时间与精力的角名同学很了不起。”
  她面不改色地把夸自己的话换了个称赞对象。
  实话是,本以为角名伦太郎是个更拒人于千里之外、注重个人隐私的家伙,结果正在独居这种信息轻易就让所有人知道。
  还是说,他是故意透露出「我一个人在家哦」的情报,吸引有意之人靠近、顺势邀请别人去他家?
  这样的家伙五月女美都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国中的时候,她曾盲目地觉得应该和所有同学打好关系,无论男女。有些急于摆脱童贞的人会趁假期尝试向关系不错的同学发出这种隐晦又直白的性邀请,国三毕业季的春假是重灾区。
  五月女美都从没有理会过。
  不是鄙夷未成年性行为。唯有这点她可以确定。
  因为,一直没有在发出邀请的人里看见令她欢喜的名字,浮上心头的遗憾远比庆幸来得猛烈。
  角名伦太郎会是她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吗?
  真想去他家里看看,是不是像他的社会课作业本一样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
  五月女美都:【亲妹妹吗?多大了?】
  角名伦太郎:【嗯,是的,刚上国中。所以我还要把bd寄回爱知老家,她才能收到。】
  五月女美都:【假期带回家也可以吧。】
  角名伦太郎:【那时候可能已经不喜欢了,送礼物得看准时机才行。】
  五月女美都:【虽然买礼物的人是我。】
  角名伦太郎:【对不起。我把车费和书费给你。一共多少?】
  五月女美都:【不用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顷。
  五月女美都:【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帮我一个忙吧。】
  五月女美都:【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你妹妹,和她同龄的女孩都喜欢什么东西?】
  6|称心
  “诶,没想到五月女你也有个妹妹啊。”
  “算是吧。”
  “那就是关系不太亲咯。”
  五月女美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以问代答:“所以,你去ace也是帮妹妹买东西?”
  “严格来说不是,我们一起去的,只不过分开了。”像她和她的朋友一样,“你呢?去那里玩有什么有意思的吗?”
  “最有意思的不就是你吗?我可从没想过在千叶看到角名同学的脸。”
  “彼此彼此。”
  在其他人的身高衬托下,他和五月女美都格外显眼。
  角名伦太郎看着地铁车厢门打开,玻璃上映出的二人并立的影子消失在视野里。
  毛遂自荐帮忙给五月女美都的妹妹挑生日礼物的时候,他也没想过现在会真的和她一起出门。
  因为觉得有意思,所以才答应了吗?
  说起来,明明有那么多朋友,五月女为什么会来问他、乃至素未谋面的他的妹妹的意见呢?
  这话一旦问出来就像在婉拒充当参谋,是以角名伦太郎没有说出口。
  就算不明白对面的来路,把握住机会拦下这一球也是副攻手的本能。
  只是心里有一些可能被认为是自作多情的疑问在不断冒泡。
  虽然不是看电影也不是旅行,但,「答应一起出门」这件事本身。对于公认「很难约」的五月女美都而言,本就具有特殊意味吧?
  就像她在放春假前表情歉疚地和一众朋友们说线上线下的私塾班排满了、没空应她们的邀请一道出游,却和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出现在了千叶一样。
  在那之前,同其他人一样,角名伦太郎也以为五月女家中管教甚严。
  车到站了。
  似乎终于忍受不了乘车时他紧盯着她的侧脸不放又不发一言的行径,离开了安静的车厢,五月女美扯住他的衣角。
  准确地说,用手指捏住牛仔外套最靠近她的那部分凸出外沿,一触即离。
  轻柔的力道。
  按理来说,隔了一层内搭,皮肤神经应当不受最外层的衣料牵连。
  遇上五月女美都,事物的规则便唯心运作。
  被拉扯的衣角在力的相互作用下归位,与更里面一层衣物发生摩擦,似手指若有若无搭在后腰上。
  为臆想中的触感屏息,角名伦太郎尽力克制住捏捏自己耳垂的想法,听见五月女美都耐心耗尽般地问:“别卖关子了。「推荐的地方」到底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