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 第240节
  养心殿。
  内殿静谧无声,唯有福顺脚步轻轻忙前忙后,又是递水又是扇风。
  听得身后脚步声,他扭过头来,瞧见赵怀朗由甄含宜搀着前来,不由心头一颤。
  “王......王爷。”
  榻上盛帝听得声音,登时掀开了眼皮。
  瞧见赵怀朗的那一刻,他蓦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含糊声响。
  看清了太子妃与赵元烨的“真面目”,此刻盛帝已悔得肝肠寸断,后悔当初自己反复试探,没有尽早决断,将储君之位交到赵怀朗手里。
  赵怀朗将胳膊从甄含宜手中轻轻抽了出来,站定在榻前,那般认真地打量着盛帝。
  良久,他怅然一笑。
  “父皇,今日再看,您也不过是个满怀私心、多有不堪的庸常之辈罢了。”
  “王爷!”
  福顺低呼出声,不愿听到赵怀朗如此诋毁盛帝。
  盛帝呆怔过后,亦惊怒地瞪圆了眼睛,发出了呃呃声响。
  赵怀朗面上却满是释然,摇了摇头:
  “往日,是孩儿心怀孺慕,敬您爱您,才觉着您熠熠生光,伟岸如山。”
  “如今瞧来,不过是孩儿心中妄念,为您镀上了一层光,仅此而已。”
  “此番离宫,父子恩情尽断,当是......余生不复相见。”
  赵怀朗说着,缓缓后退两步,稍显踉跄地在榻前跪下,叩首扬声:
  “庶民赵怀朗,拜别圣上!”
  咚咚咚——
  三个响头过后,赵怀朗撑地起身,拉过甄含宜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福顺惊住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盛帝满脸骇意与惶恐交织,呜呜呃呃叫了起来,可是,他连偏头最后看一眼赵怀朗的背影,都有心无力。
  良久,盛帝喊得累了,殿中复归无声。
  他定定望着头顶幔帐,再次闭目,没有眼泪,只是面上一片死灰。
  ————
  散朝后,沈征胜与陆永渚还有诸位重臣又去了御书房。
  此番朝局动荡,盛帝身体抱恙,不能理政的消息必定很快就会传开。
  如此节骨眼,难保漠国不会趁虚而入,侵扰北地边境。
  昨夜沈征胜、陆永渚就此事已商议过了,故而眼下在御书房,也正是为了此事。
  诸臣闻言已连连点头。
  到底是二位将军思虑周全,国土可万万不得有失。
  诸多事宜商议过后,众人从御书房出来时,已近正午。
  陆永渚走在沈征胜身旁,犹豫片刻后,沉声道:
  “将军,若此番太孙殿下仍点我去镇守北地,我想......带着云铮一同前往。”
  沈征胜闻言,默然无声。
  走在一旁的江浔同样听到了这话,目光却遥遥望出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谁知此时,嗒嗒嗒——
  不远处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纷纷望了过去,瞧见宫人手忙脚乱的模样,皆不免提起了一颗心。
  谁知那宫人四处张望一番,竟直直朝陆永渚小跑而来,面色难掩惊惶,已低呼出声:
  “陆将军!陆将军!”
  陆永渚隐隐变了脸色。
  昨夜储君之位尘埃落定时,宫门早已落锁,云铮亦同他一起留在了宫中。
  若说宫人有何事急寻他,他也只能想到云铮身上了。
  只陆永渚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此刻虽面色已变,却依旧冷静沉着:“何事?”
  那宫人连一口气都来不及喘,尖声道:“不好了!陆将军,陆公子他......他已命在旦夕!”
  陆永渚闻言浑身一僵,整个人吓得倒退半步,面上血色尽褪。
  “老陆。”
  沈征胜在一旁,及时伸掌撑了陆永渚一把。
  陆永渚瞬间回过神来,大手揪住那宫人的后领,带着他快步朝前走去,口中颤声:
  “在何处,速领我去!”
  眼看陆永渚惊慌离去,沈征胜回头看了江浔一眼。
  江浔同沈征胜重重点了头,翁婿二人也跟了过去,只半途,江浔同沈征胜无声说了两个字:
  “岁岁。”
  沈征胜闻言面色微变,只当下也不便多问,脚下步子愈快,朝陆永渚追了过去。
  岁岁......不是早就出宫了吗?
  这陆云铮命在旦夕,和岁岁又有什么关系?
  第278章 爱恨交织
  陆永渚与陆云铮父子二人安然无恙的消息,一早便遣人传回陆府了。
  故而陆云铮不曾孤身回去,而是在等自家父亲下朝。
  昨夜爹已同他说过了,今日早朝后会谈及北地之事。
  若太孙殿下有意遣爹再赴北地,那爹便为他也求一份恩典,将他一同带去。
  陆云铮心绪复杂,却也清楚,北地将是他的最佳去处。
  毕竟上辈子的事,沈嘉岁未必放得下,今后江浔势大,自己也只能避其锋芒,远走他乡了。
  唯有在北地,他才有用武之地,才有可能一展宏图。
  离京之前,他还是得去见见沈嘉岁的。
  上辈子他确实混账,他该忏悔,该认的错,他不会再避。
  只是,到底已经翻过一辈子了,他也做出和前世截然不同的选择了。
  若沈嘉岁依旧不依不饶,非要他为上辈子的过错偿命,那他——也只能殊死一搏!
  同是重生,难道,他连悔改重来的机会都不能有吗?
  陆云铮心中千头万绪,转念间,又不免想起了顾惜枝。
  昨日御书房惊险万分,他根本插不上手,惜枝作为瑞王爷构陷忠良的人证之一,在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前,需小心看顾。
  故而,昨晚是他一直守着惜枝。
  后来太子妃与太孙殿下掌控了局面,惜枝也被带走看押了。
  身为陷害沈陆两家的主谋之一,他心里明白,惜枝......大抵是活不成的。
  昨夜她被带走之时,曾满脸凄苦地留下一句话:
  “云铮,你永远也不会知晓,我费尽心思,究竟向瑞王爷求了什么。”
  就这么一句话,竟叫他昨夜梦境不断。
  两辈子,到底有多少真心,又掺了多少假意,他已彻底看不清了。
  而昨夜,已是他和惜枝的最后一面......
  思绪走到此处,陆云铮缓缓起身,来回踱步,满眼的挣扎和犹豫,最后还是一咬牙。
  就像随爹去北地前,要找沈嘉岁做个了结一样,到底也要给他和惜枝的两辈子,留下一个交代。
  否则,他一辈子都看不开!
  这般想着,陆云铮推开房门,寻来宫人,向太子妃求了个恩典。
  良久,有宫人前来:
  “陆公子,太子妃遣奴才来传话,顾惜枝罪有应得,您当断则断呐。”
  陆云铮闻言眉头一蹙,正要再争取一句,那宫人又话头一转:
  “只到底要卖陆将军一个面子,若陆公子您非要见顾惜枝,便自行决断就是。”
  陆云铮迟疑片刻,还是点了头,躬身行礼:“多谢太子妃恩典。”
  那宫人看了陆云铮一眼,再无他话,领着他去了关押顾惜枝的所在。
  吱呀——
  陆云铮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窗下的顾惜枝。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
  顾惜枝正微微仰着头,她的面色惨白如纸,那阳光覆在她的面庞上,照得她的皮肤好似易碎的薄冰,仿佛随时要消融了去。
  听得门口声响,顾惜枝缓缓扭头看来,一头乌发散乱,只一根样式简单的簪子斜斜簪着。
  瞧见陆云铮,顾惜枝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淡淡扬了扬唇,“我知晓,你会来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