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在阿召身边做事时,还干刺客的勾当吗?凰帝空出的那只手就掐住墨雨枢的脖子,逼迫她仰起头来,像你这般最为拙劣的刺客,阿召岂能容你?
  随后凰帝低下头去,一口咬住墨雨枢细嫩的脖颈,用力之大,墨雨枢感觉到有血已经从脖子上汩汩流出来了。灵犀她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灵犀灵犀灵犀,救我
  北风吹过回廊时,带些尖锐的啸音。阿素这一晚上守夜,也就缩在寝宫外听墙根,不知是天冷还是吓得,脸色惨白。皇后是哑巴,她是听说了的,所以她只能听到宫中传来重物被掼在地上的声音,伴随布料撕扯,还有鞭子、棍子一类物事破空的声响,却听不到人的痛苦哭声与哀吟,相较起来,显出些格外的残忍与诡异。
  凰帝这是在杀人么?阿素揽了揽瑟瑟发抖的肩膀,她觉得从宫室内传出来的这些声音比嚎啕大哭和耳畔的风雪之声都更为刺耳。
  更漏敲响,丑时过了,风雪小了,可是却更冷。
  宫门猛地被拉开,阿素吓了一跳。只见凰帝散着头发,只披一件大氅站在门口,铁青着脸招呼阿素过去:你过来给皇后收拾一下。
  阿素喏喏应着,迈动冻僵的脚步朝寝宫里走去。凰帝即使这般打扮,也不失帝王威仪,只可怜了皇后阿素在心里叹了口气,与凰帝错身过去时,余光瞟到凰帝穿在大氅里面的那件月白色里衣,下摆上有星点血迹,像是开放在雪地上的红梅。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脖子以下的部位不能描写,
  所以就不描写了= =
  ☆、碎瓷
  阿素轻手轻脚迈过门槛,红烛堪堪烧了一半。她走到床前,撩起帐子,看见皇后平躺在榻上,双眼紧闭,手里攥着红锦被,放在胸前,乌发散落枕上,更衬得脸色惨白如纸,面颊有些青肿,泪痕交错。
  阿素探了探她的脉搏,肌肤相触的一刹那,皇后猛地睁开眼睛,向床铺里面躲去,浑身发抖。阿素连忙温言道:娘娘莫怕,是奴婢。
  皇后像是没听见般,依然往角落里缩去,又用被子掩着头,不愿听,也不愿看。挣扎间,阿素见被褥上有许多星点的血迹。
  凰帝可能是被冷风一吹,忽然又改了主意,大步返回来,把阿素往床帐外一推,又将床帐掩下,将皇后藏在其中。
  你去领一套新的被褥衣物来,还有热水。凰帝极自然地吩咐,见阿素发怔,声音提高了一些,还不快去!
  阿素连忙说声是,小步跑了出去。心里叫苦,只怕这后半夜,宫中的人都别再想睡了吧。
  风从领口灌进去,阿素反而有些后怕了。凰帝性子中藏着残忍,她是知道的,以前训诫晋王顽劣的长子时,她用藤鞭抽得小男孩哭也不敢哭。这种暴戾平日里总是被藏着,几乎都让旁人忘却瑶国女帝是怎样可怕的人物。却不想会全部付诸皇后身上。
  想到这里,阿素觉得皇后也是十分可怜了。
  她取了新的被褥,又叫起烧锅炉的人,无奈一大锅热水一时烧不好,只能把伺候的宫女全都叫起来,用取暖的碳盆煮水,再倒到盆里去。
  凰帝却不让人进寝宫了,伺候的人便把东西放在门槛之前。从门外只能听见凰帝一直在对皇后细细低语,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布巾沾了热水贴在伤口上,墨雨枢疼得直抽冷气。也是因为累极,她的眼睛无神地望向头顶雕梁画柱,心里一遍遍念着俞灵犀的名字。他倒是好,斩首只痛那一下,可自己的这场折磨,却不知要愆延到什么时候去。
  凰帝一直在对她说话,墨雨枢不想听,那些话长了脚一般,还硬往她耳朵里面钻。
  如今木已成舟,就算朕放你回豳地,阿召也怕容不得你了吧?
  朕去年杀了俞灵犀,是因为朕偶然听他提起,他要娶你为妻。
  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要提灵犀的名字!
  阿召亲自来王畿请罪时,朕就同他说清楚了,朕大婚,必遣你来。他从来不会忤逆朕,不然你以为,你如今又怎么会在这里?
  墨雨枢一怔后,只觉绝望铺天盖地而来。豳王都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来到王畿会怎样,会发生什么,但他还是派自己来了,因为凰帝是一国之君,是他长姐,而自己只是他的一个属下,一颗棋子。凰帝指名要她墨雨枢,豳王自然就能舍了她
  你生来是做皇后的。在朕厌恶你之前,谁也不能娶你,谁也不能爱慕于你。
  阿雪,你听好了。就是朕厌恶了你,将你挫骨扬灰,你也休养离开王畿半步。
  墨雨枢眼睛微微一转,盯着桌子上的茶杯。
  凰帝注意到她的目光,俯下身去,语气温柔了一些:你想喝水?
  墨雨枢点点头,依然盯着茶杯。
  凰帝起身在茶杯中倒了水,端过来放在墨雨枢唇边。墨雨枢似是渴极,大口喝着水,细细的水流从嘴角蜿蜒而下,凰帝凑过去,为她将水渍轻轻舐去。
  这一吻简直天昏地暗,墨雨枢没有挣扎,所以凰帝的动作也就温柔了许多。她看见凰帝随手将茶杯放在了床头。然后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涌出来,顺着面颊淌下。
  凰帝说:再睡一会儿吧,天还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