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取豪夺了无cp男主 第134节
  他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敢问庄主,你何时给山庄起的名?”
  何止是起名,在有名之前,他们都叫山匪。
  说到这事,饶是越青君,也难免尴尬一瞬,但他还是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我也只比你早知道一日。”
  宁悬明想到卫无瑕礼佛,想到剑屏山的越青君,想到卫无瑕与越青君的无缝衔接……
  其中关窍,不必言说,自心领神会。
  一股荒谬的情绪直冲他天灵盖,生生将宁悬明逗笑了。
  又气又笑。
  “你、你真行……”话到此处,宁悬明已彻底词穷,穷尽他一生,也难以对越青君这番行为做出评价。
  图什么?
  一道难以遏制的情绪,在这几日相处中积攒许久,直到此时产生质变,迫使宁悬明付诸行动。
  他迫近越青君,直抵对方面门,狭小的马车里,二人呼吸可闻,越青君避无可避。
  “……你到底图什么?”
  越青君也没有避。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宁悬明,心说你都这么主动了,那我回应一下,也不要紧吧?
  下一刻,他微微前倾,在宁悬明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属于越青君与宁悬明的第一个吻,让他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江山非所愿。”
  “所求在眼前。”
  “悬明,只要你愿意,就能让我做个符合你心意的天子。”他的气息轻吐在宁悬明耳边。
  “真的不心动吗?”
  第112章 青帝
  高高在上的天子,任由自己随心所欲地塑形。
  从此江山也如掌中之物。
  这是何等的诱惑!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听了都会万分心动。
  宁悬明清楚地听见自己胸腔中急促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震耳欲聋。
  “堂堂天子,当真心甘情愿,对他人唯命是从,任由他人搓圆捏扁?”宁悬明轻声低语,却因彼此距离,饶是再轻,也听得分明。
  越青君微微阖眸,鼻尖轻轻在宁悬明脖颈蹭了蹭,心满意足道:“天子不愿,但越青君可以。”
  他垂眸而下,指尖轻轻勾动宁悬明的手指,一根、两根、三根……
  即将全然握紧时,越青君却又一根一根,慢慢松开,渐生笑意。
  “离京之前,我给薛行野留了一封密信。”
  “若有不测,皇位随他拿去。”
  越青君语气再寻常不过,越是寻常,越是漫不经心,“天子而已,既然可以随意丢给别人,随你揉捏塑造又何妨。”
  宁悬明心中震动,并非是因为越青君对皇位这不放在心上的态度,而是对方竟如此信任那位镇南王薛将军。
  难怪此人竟敢随意离京,自信是真,做好万全准备是真,不在意也是真。
  先前越青君说的那些为了宁悬明才要这个皇位,宁悬明比皇位重要更重要这等听着好似随口哄人的鬼话,终于真正落到了宁悬明心里,留下几分痕迹。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宁悬明不觉高兴,反而沉重。
  他缓缓退开,直起身子,拉远二人之间的距离,神色恢复之前的淡定疏离,“阁下未免太看得起我,江山之重,皇位之尊,哪里能容我一介凡夫俗子指手画脚,不胜惶恐。”
  宁悬明撩了撩衣摆,轻弹衣上灰尘。
  无论是江山还是天子,都不应由他决定。
  越青君既已许诺会尽自己所能,做个好天子,即便对方行事作风再不如意,宁悬明也不能为此指指点点。
  越青君口口声声说随他心意,任他施为,好似一切由他主导,实际上却不过是以身为饵,诱他上钩,囚困樊笼。
  因而,即便对方做的某些事荒唐无稽,荒谬绝伦,荒诞到不可理喻,惹人生气又发笑,宁悬明都只能忍住,坚守本心,对对方的任何利诱都视若无睹。
  诱饵越大,越要坚定。
  越青君故作遗憾,“果然是悬明,定力远超常人。”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恢复成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模样。
  好似不过随意聊了聊家常,丝毫看不出方才说了什么疯话。
  马车在城门口放缓,给了一包碎银后,官兵满面红光,随意检查了一下,便轻易放行。
  宁悬明看向越青君。
  后者摊手,无奈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纵然再如何严刑峻法,若想钻空子,便有的是。”
  无法禁止。
  宁悬明抿了抿唇:“我想说的是,若以商队论,我们刚才给的税钱还不够。”
  只是税钱给的是官府,碎银给的是私人,那些人当然愿意给个方便。
  “他们估计是看见了这个。”越青君指了指马车上挂着的明月山庄的标识。
  过了那座山,他们便让那辆挂着标识的马车走在最前面,保证一来便能让人看到。
  行走在路上,越青君观察着街上行人面对明月山庄的反应。
  虽没抵触,却心存畏惧,轻易不敢招惹。
  想来清垣城的明月山庄没有大善,却有小恶,且一定闹出过很大动静,声名远播。
  改朝换代于民间的影响,兴许还没有明月山庄大。
  刚入城,便有一名穿着山庄服饰的人快跑迎了上来,拜了一拜说:“听闻有北方的兄弟南下,我家掌柜已设下宴席,就等诸位兄弟入座了,也好与我家掌柜聊聊南北风情。”
  早就被越青君叮嘱过的队长拱手道:“那就有劳掌柜了,待我们一行人安顿好,必定上门道谢。”
  那人还想请越青君等人入住清垣城掌柜安排的别院,被众人以想体会清垣风土人情为由拒绝。
  双方别过,那名跑腿回府禀报。
  大掌柜沉思片刻道:“所带货物不多,不像是专程南下行商。”
  “你确定他们是北地分庄的人?”这话问的是在一旁坐着的三掌柜。
  后者连连点头,“听说是回乡。”
  明月山庄在南地起家,动乱时,为求前程跟随主子往北去的人不在少数,如今一切安定,回乡看看也是寻常。
  只是若是这种人,在分庄中的身份地位必然不凡,没让对方看出猫腻还好,若是发现端倪,便不好再息事宁人。
  当晚,越青君便带着宁悬明与几名护卫去了明月山庄赴宴。
  桌上酒水佳肴歌舞一应俱全。
  推杯换盏间,大掌柜终于提到:“听闻诸位在虎踞山上遇到了土匪?可有出什么事?”
  越青君:“有惊无险,对方听闻我等来自明月山庄,便不战而逃。”
  大掌柜满脸惭愧,“都是在下招待不周,让诸位在清垣地界受惊。”
  越青君摆摆手道:“山匪行事,与大掌柜何干,不过,我瞧着那些人对咱们颇为畏惧,想来应当不足为惧,何不将其剿灭?剿匪成功,也是大功一件。”
  大掌柜面露难色:“兄台有所不知,那些人行事猖狂,与本地大族多有勾连,也是看在明月山庄背靠朝廷的份儿上,否则也绝不可能收过。”
  越青君闻言皱眉,“原来如此,当地大族竟为虎作伥,本……我改日修书一封,送去京城,必会有人前来剿匪。”
  听他如此轻松随意的语气,大掌柜便知对方所言不假,即便如此,更证实他心中所想,对方绝非普通回乡的掌柜。
  “此乃小事,传至京城,若扰了贵人清净,可就不好了。”大掌柜感激劝道。
  越青君一脸无所谓,“既然有问题,便要向上禀,不因事小而姑息,这是当初加入分庄时,上头交代下来的话。”
  见此人脑袋一根筋,说不通,大掌柜面上神色也有些许勉强,歌舞过后,一名女子便袅袅上前,给众人行礼。
  大掌柜对越青君露出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这是我清垣城里最有名的风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一舞倾城,兄台今日不妨瞧瞧,南北美人风情有何不同。”
  说罢,那位风姑娘就在他的示意下,要坐到越青君身边。
  后者面露好奇,“原来姑娘多才多艺。”
  “只是,今夜为我兄弟二人跳一夜舞会否太累?”
  风姑娘脸色一僵,来之前只知要伺候这位贵人,可没说过要伺候两位,当即面带一丝羞辱道:“小女子虽非良家,却也是清白身,岂容郎君如此羞辱!”
  越青君一脸莫名,看了看宁悬明,又看了看大掌柜,不解道:“我请她为我们跳一夜舞,怎么就算羞辱了?”
  宁悬明嘴角微抽,实在不忍再看。
  从前不知此人真面目,对对方装模作样毫不知情还好,如今既知真相,再看对方表演,才深感叹服。
  他一个看戏的都觉得不忍直视,对方作为当事人竟演得津津有味,毫无破绽。
  他闭了闭眼,心中再次感叹,被骗三年,并非自己识人不清,而是对手太过强大,不冤。
  大掌柜笑道:“风姑娘分身乏术,哪能为两人跳。”他还以为对方说的“跳舞”另有他意。
  越青君皱眉:“怎么就分身乏术了?我与弟弟同住,也不劳姑娘两头跑。”
  大掌柜:“客栈有诸多不便,不如住到别院来,也免得还要挤一间屋。”
  越青君闻言却面露不悦,“我们二人结契多年,到了外面还要分房睡?我本以为你为人赤诚,才愿与你相交,却不想你竟离间我二人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