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陈山润无动于衷,看向窗外,低矮的红砖楼,窗台布满苔藓,像老家没人看管的房子。
  更像那年医院,休斯顿黑帮派来打手,顾雨崇躲避不及,从医院老旧窗沿坠落,摔在楼下花坛里,藏了一夜,才躲开他们。
  此事要从五年前说起。
  那年春节,顾雨崇妈妈再婚,嫁给休斯顿黑帮二当家,年后跟去了英国。
  不久,帮派的五个首领争夺金丝雀码头的地皮,开发房地产。
  二当家没有亲生孩子,只有顾雨崇这个继子。两人没见过几次面,但不知出何原因,二当家物质上给足了顾雨崇便利,陈山润也因此有钱转院。
  三当家手段阴毒,以为顾雨崇在二当家心里分量沉甸甸的,便派人回国绑架他,威胁二当家退出竞标。
  两股势力不断纠缠,直到陈老师出现顾雨崇才脱身。
  十二年前,陈老师是淮江县一中的校医。陈山润吐血后返校,没多久又晕倒在操场,顾雨崇背着他去校医室,陈老师喂了几粒药,他没吐血,挺了过来。
  然而第二次晕倒,校医室换了老师。
  直到五年后,陈老师穿着医院的白大褂,出现在病房门口。当时黑帮正好闯入,陈老师递出一封跨国信,他们看了看,秋风卷落叶般消失了。
  黑帮走后没两天,陈老师趁顾雨崇出门,走进病房,说出一段血腥过往,再次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从那天起,陈山润的血液病转为绝症,生命进入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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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伦敦风雨欲来。
  陈山润沉默片刻,握紧了拳,绝不能让顾雨崇以身犯险。
  他和白拾合作大概有段时间,不可能几分钟把他劝回国,看来只能另辟蹊径,让他离真相远点,或者给个假象,一个离真相很近,却又没那么残忍的结局。
  陈山润叹了口气,道:“认识你这么多年,也没劝动过你什么。”他偏了偏头,托腮看顾雨崇道:“那以后有什么事叫上我呗,我们一起行动。”
  顾雨崇一愣,没想到他不按常出牌,要求同行。迟疑片刻,他握紧方向盘,婉拒道:“不行,你身体不好,得在家静养。”
  “可是你留我一个人在家待着,我会做白日梦,还全是噩梦那种。”
  陈山润本意想让顾雨崇带上自己,指着身后,夸张道:“你把我关久了,怕不怕哪天回家,我分不清梦和现实,把你给忘了。”
  顾雨崇喉结明显一颤,趁着红灯,偏头打量他,“你经常做梦?”
  “嗯。”
  “分不清现实和梦?”
  陈山润压低帽沿,点点头。
  墓园外,银杏叶铺满长街,顾雨崇倏然调转方向头,陈山润扯住他袖子,“这不快到家了吗?你去哪?”
  “去医院。”
  “欸,不用不用。”陈山润忙坐直身子,捂住胸口道:“这是心病,你以后出门带上我就好了。”
  顾雨崇把车停在路边,眉梢微微上挑,仔细端详他的脸。
  陈山润挤出微笑,抓着他袖子不放。
  回绝的话停在嘴边,手机传来白拾的消息,顾雨崇没点开,思绪转到她昨夜的嘱咐。忽然害怕拒绝陈山润后,他忧思过多,吐血晕过去。
  顾雨崇抿了下唇,面上答应下来,却也不告诉计划,低头点开手机,瞳孔地震,下一秒,白拾的电话打过来。
  “我…刚刚去…九榕树找魏雪生,然后,然后…发现她被绑架了,然,我…她…然后,”
  白拾的声音断断续续,颤抖不止,顾雨崇抓紧手机,蹙眉道:“你深呼吸,慢慢说。”
  “我说,魏雪生被绑架了!然后,我…在她停在九榕树的车里发现一摊鸡血,还有白,白色纽扣……”
  听筒不隔音,陈山润面色一僵,倒吸一口气。顾雨崇视线从他脸上掠过,又投向窗外的墓园,沉声道:“你先冷静。什么样式的纽扣?拍张照发来。”
  几秒后,白拾发了两张照片,挂断电话。顾雨崇再打过去,播报关机,他又换了个号码打过去,依然关机。连续试了几次,冰冷的机械女声最后说不在服务区。
  掌心发烫,顾雨崇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低头看照片。
  这次的纽扣多了几道钢笔划痕,他放大照片,出现一行字:淮江县一中,2001级高二一班。
  陈山润解开安全带,往他身边挪,看清照片,蓦地收紧瞳孔。
  “高二一班?这不是我们班吗?”
  第17章 第十七章 初恋(3)
  顾雨崇微微颔首,关掉手机。
  陈山润了然,扶着额角,思绪乱飞。纽扣是高中夏季校服上的没错,但怎么连入学时间都对得上号?
  而且在咖啡厅做的那个梦,真实地像十二年前亲身经历过。可上个月体检医生没说他记忆有问题。
  难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丢了哪段过往?
  他深吸一口气,脸埋进掌心,心脏怦怦跳。顾雨崇启动车子,车子直行,穿过银杏林,往家的方向开。
  片刻,掌心温度升高,陈山润抬头,看见熟悉的砖楼,眼皮一跳,问:“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
  “那白拾和魏雪生怎么办?”
  “你回家休息,我去九榕树看看。”
  陈山润眉头一皱,扯住他袖子道:“你刚刚不是答应我,什么事都带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