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先迭了个甲,也是解释一下自己并没有不臣之心。
  他的话一出来,立马打动了不少人,登时便有人回忆起老社主还在时的景象,恨恨道:
  我就知道宫司这个人实在是太目光短浅,怨不得神社在他手下没有多少起色。
  嘴上是这么说,他当然也知道近些年香火不盛的原因是神明不再露面了。
  可是想要抒发自己的怨恨,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着,尤其是上一任社主离世之后被打压得厉害的的老臣,更是群情激愤,好像立马就要到宫司面前讨个公道。
  眼看大家越聊越偏,副手连忙站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又努力把话题拉回来,这次的危机,未尝不是我们把宫司拉下来的一次机会。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心,似乎已经盘算好了要怎么借助这名神官的口,把宫司草菅人命,枉顾得失的事实宣扬出去,然后在社内掀起对宫司本人的不满情绪,借助舆论将他赶下高位。
  真是烂俗的套路,千纸鹤点评道。
  诶呀呀,世人除了权和利,还有什么真正放在心上的事情呢?
  作为一名饱览世事的饕餮客,千纸鹤已经觉得眼前的故事索然无味了。
  它挥了挥衣袖,飘飘然下了山。
  第024章 心知肚明
  千纸鹤飘飘摇摇从野外飞回了城里。
  它先是顺着自己过去的记忆,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从侧门飞回了属于麻仓叶王的府邸。
  刚一进门,便被留下来守家的猫又股宗扑了个正着。
  是叶王大人让你回来找我的吗?
  股宗还以为这是叶王看来给它传信的信使,轻轻一挥爪就把千纸鹤按在自己的猫爪之下。
  鹤鹤奋力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不仅在做无用功,还会被猫又锋利的爪牙划破自己的肌肤。
  它立马躺平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假装自己是只死鹤。
  看它真的闭上了眼睛,股宗还以为自己捂得太紧,便将爪子抬起一条小缝,用粉红色的肉垫戳了戳千纸鹤,喂!问你话呢。
  千纸鹤躺在地上装死,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见它这样,股宗有些暴躁,两条尾巴拍了一下旁边盛开的花丛,将几朵刚刚露头的花苞拍碎在泥土里。
  千纸鹤虽然躺在地上,余光却能看见周围发生的一切。
  破碎的花瓣飘到它脑袋旁边,简直是一种无声却又明晃晃的威胁。
  千纸鹤立马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从地上一跳而起,端端正正地飞在猫又眼前,跟它汇报自己的任务。
  刚听了个开头,股宗就露出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立马叫停了千纸鹤。
  你刚刚说你是在什么时候被派出去的?
  千纸鹤不知道它的表情为什么有这么大波动,还以为自己冒犯到了猫又的忌讳,战战兢兢待在原地,又不敢将刚刚的话复述出来。
  直到猫又又一次不耐烦的亮亮爪子,它才在寒光的威慑底下重复了一遍。
  我就是在叶王大人和银古大人和鸣尊打架的时候被派出来的呀
  这句话到底哪里犯了你忌讳,你倒是直说啊!
  鹤鹤不懂,鹤鹤想哭!
  千纸鹤不敢在明面上说出来,只敢在心底控诉猫又的霸道。
  和它想的不同,股宗并没有被触犯到什么忌讳,露出那种严肃到极点的表情只是因为它又一次想起来叶王曾经和它探讨过的问题
  人是否能够战胜神明,取代神明?
  股宗不知道人能不能行,但至少妖怪不行。
  这个时期,无论是后来远近闻名的大妖怪玉藻前,还是发展壮大乃至建立了庞大西国的白犬家族都只是初露头角。
  妖怪们不仅没有能和神明直接抗衡的高端战力,也没有发展出有系统有组织的团体。
  刚刚步入平安时代不久,不管是人还是妖怪都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
  掌握着强大阴阳术的人类脱离了神明的庇护和控制,终于开始发展出一批脱离了神道范畴,以自创的阴阳术为根基的阴阳师家族。
  妖怪虽然慑于往日的余威从不靠近神社,但是对那些荒凉到连巫女都没有的地方却毫不手软。
  大半个霓虹国土几乎都笼罩在名为妖怪的阴影之下,让人间变成了炼狱。
  就算它们现在并不成气候,也是这片土地上日益滋生出来的顽疾。
  可是即使这样,这些土地上的妖怪还经常有神官和阴阳师被派去驱逐它们。它们也不是人类阴阳师的对手,因此往往在某地定居了不久,便被驱赶到下一个地区。
  大部分妖怪不是被拔除,就是像它一样被收做式神,在人类的管控下生活。
  面对着这样的颓势,谁能敢说要推翻神明,要建立比神明的威名还要高远的妖怪的荣光?
  谁有这样的能力?谁有这样的精神?谁能不害怕神明已经镌刻在它们天性中的本能?
  股宗不敢想象这一切,甚至连一丁点的念头都不敢有。
  可是它却惊恐的发现它的主人不仅有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还切切实实落实了。
  叶王跟它谈论起,神明不过是空有力量的囚徒,这句话才过了没几天,怎么就真的对神社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