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等塔慕斯解决完恶灵叫他,他才抬脚踩着遍地的尸体慢悠悠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恶灵尸体塞进嘴里。
  恶灵是深渊生物最主要的食物,厄眠早吃惯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很快就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然后走到塔慕斯面前伸手索要工作完成后的小报酬。
  塔慕斯从口袋抓出一把糖果递过去。
  厄眠气的牙痒痒。
  又是这种加了药的糖果!
  吃!反正吃不死,他一只带毒的怪物,还能压制不了那点儿药性?
  自从被厄眠发现真实目的,塔慕斯直接就不装了,撕破伪装露出恶劣的本性,平日里天□□厄眠黑着一张脸就算了,还时不时抱怨厄眠太能吃,就连之前“看心情”承诺的柠檬布丁、草莓蛋糕、麻辣小龙虾、烤鱿鱼等也是一次没给厄眠买过。
  所以当塔慕斯冷着脸使唤厄眠一个个房间地去寻找残存的恶灵时,厄眠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他用力踹了脚墙,将墙面的粉末踹掉厚厚的一层,说:“天天黑着张脸摆给谁看呢?你个黑心豆芽菜!别让哥逮着机会,否则非把你那豆芽菜剪掉!”
  “豆芽菜?”塔慕斯垂眸看向他小腹,“比比?”
  “不比。”厄眠当然无比清楚塔慕斯那豆芽菜的尺寸,尺寸与他相比差多了。不想比是因为他有倒刺,倒刺带着一点儿淡淡的粉色,有些像猫的舌头,露出来肯定要被那货嘲笑像只柔软娇弱的小猫咪。
  “哦——”塔慕斯故意拉长声音,扬起一个“我懂”的恶劣笑容。
  厄眠气的巴不得把他头发薅秃,冷冷骂了句:“傻叉。”
  然后厄眠还是被奴役着进入小区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看。总共五栋楼,每栋楼仅有四五层,厄眠只分到一栋,绝对不是因为塔慕斯照顾他怕他累着,而是因为觉得他不靠谱,才只给他安排最少的工作量。
  厄眠当然清楚这片区域有无残存的恶灵,进入居住楼后随便找个房间躺着,等口中的巨大棒棒糖融化,才慵懒地动身去地下车库。
  塔慕斯先一步拿取走了厄眠要找的东西,是一个红色的方形盒子。
  厄眠烦躁地“啧”了声,转身就走。
  入夜。
  红色方盒中挤出一滩冰凉的红色粘液,粘液聚集成一只巨大的水母形恶灵,细软的触手缓缓攀爬向塔慕斯的身体。
  【好香……好香……】
  【啊啊!痛,痛……】
  在红色粘液触碰到塔慕斯的身体之前,厄眠扯住它的身子,强硬地将它塞回方盒,抬脚将红盒子踩得粉碎。
  他用温热的手指攥住塔慕斯的脖颈,柔软密集的嫩粉色吸盘从手掌钻出,轻轻吸.吮着散发出柠檬香甜的皮肤。
  品尝到香甜的信息素,厄眠舒适地半阖起眼眸,增大力度将手掌下压,让手心中央处的最大吸盘将一整颗凸起的喉结完全包裹。
  他直勾勾地凝视着塔慕斯的面容,眸底涌动出极具侵占性的癫狂光泽,湿滑而冰冷的粉色触手贪婪地抚过每一寸皮肤。
  厄眠扼住塔慕斯的脖颈,隔着柔软温热的皮肤感受着血管的有力跳动,病态地享受着掌控猎物生命的快.感。
  黑暗中响起一声低低的呢喃:“我的。”
  *
  我再次陷入无比真实的可怕幻觉,并且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种可怖而真实的幻觉会伴随我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不仅是“明晚”,在下一个晚上,下下个夜晚,下下下个晚上……甚至直至死亡。
  近乎真实的幻觉几乎占据了我的每一个夜晚。
  它是触手湿滑黏稠的巨型章鱼,是拥有柔软绒毛的大型动物,是没有温度的粗粝藤蔓……
  即使无法睁开双眼,我也能想象出皮肤被怪物摩擦得发红发烫的画面……
  这些饥渴的怪物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它们喜欢我的皮肤。
  摩擦、舔舐、亲吻、啃咬……我的皮肤于怪物们而言似乎是一道极其美味的佳肴。
  食物,我是它们的食物。
  头有些痛,那段残缺的记忆隐约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一些。
  恍惚间,我看见了一点儿那名雄虫的轮廓。
  好难受,现在的这只怪物比之前的怪物更加恶劣,它堵住了我的鼻腔,让我无法呼吸。
  窒息的痛苦渐渐令我绝望,我不想死在这儿,可却连一点儿挣扎都做不到。
  意识在缺氧的痛苦中越来越模糊,我几乎快要分不清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了。
  “呼……呼……”
  怪物收回了覆盖住我鼻尖的触手,我终于呼吸到氧气。
  我意识到,怪物们是有意识的,在它尝腻我之前,它不会让我死亡。
  雄虫的轮廓再次浮现,我隐约回忆起我们的初遇,初遇并不美好,应该用“痛苦”这个词去形容。
  雄虫以折磨我看我痛苦为乐趣,将我虐待得狼狈不堪,然后伪装成高高在上的神明,把从我这儿抢夺走的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施舍给我,最后似乎又要我对他感恩戴德。
  我如他所愿跪下感恩,他却依然不觉得满意,与我玩着一场无聊的救赎游戏。
  可怕的是,这样一名残暴恶劣的雄虫,我却似乎对他产生了某种情感。
  不是憎恶,是另一种与之相反的、深沉且热烈的情感。
  于是我决定用漫长余生去寻回那段残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