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洛与书对这般浪荡失礼的人,最是深恶痛绝。
  傅潭说开门见山:“明天的比试,你真要我代表重安宫上场?”
  洛与书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那日你亲口应下,怎么,事到临头,又要反悔了?”
  那日,那日——那日他只是与洛与书赌气啊。傅潭说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你,你就不能换个人吗?”
  洛与书二话没说,支开的窗户“啪”地一声,又紧紧关上了。
  徒留傅潭说站在外面,面对紧闭的门窗震惊地张大了嘴,洛与书——他还真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但是傅潭说不达目的不肯罢休,当即扯开嗓子嚎了起来:“洛与书,洛与书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师傅闭关前可是抓着你的手,要你好好照顾我的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嚎得比方才还凄惨了半分,在寂静的夜里,杀猪般的哭嚎声格外凄厉悠扬。
  正嚎着,傅潭说突然惊奇地发现这词押上韵了,他突然停住哭号,然后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唱出了第一句:“你师父闭~关~前~哪~啊~啊~”
  “要你好好照顾我呀~啊~啊~啊~”
  “你师叔他~身子~不好哪~啊~啊~啊~”
  “你可不能~欺负他~哪~啊~啊~啊~”
  (此处脑补东北二人转的调调)
  果不其然,在唱到第四句的时候,洛与书终于忍不住了。窗户再次打开,洛与书不动声色的面孔上终于多了几道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的裂隙:“别唱了。”
  傅潭说见好就收,立马闭嘴,嘿嘿两声:“那你是答应我了?”
  洛与书没有回答,一只手托着脸,缓缓地靠在窗棂上,澄澈的眸子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傅潭说目瞪口呆。洛与书还要他求他?
  傅潭说咬紧后槽牙,一脸忍辱负重,心里的算盘打了起来,现在丢人,不过就是在洛与书一个人面前丢人,明天丢人,那可是在蓬丘成千上万弟子面前丢人,孰轻孰重……
  他能屈能伸,飞快变了脸色,笑得小心翼翼:“洛师侄,小师叔求你,明天让别人去吧,小师叔实在是担不起重安宫的门面啊。”
  “小师叔一个人丢脸事小,可是给重安宫,给你师尊丢人,就不好了,对吧?”
  傅潭说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偷瞄洛与书,任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洛与书竟然不为所动,一点反应没有。
  傅潭说嘴巴都要说干了,才见洛与书掀起眼帘,琉璃似的澄澈眸子看过来,突然开口:“那天,是谁错了?”
  傅潭说一顿。
  “是谁闯了祸不知悔改,还大言不惭与我争论,说自己没错?”
  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实体,那傅潭说早就不知道被捅死多少次了。
  “是我是我是我。”
  傅潭说反应过来说的是那天二人吵架的事,忙道,“是我,我错了,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师侄狗拿耗子——呃不是不是,我以后再也不顶撞师侄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
  洛与书冷笑一声:“还有呢?”
  还有?傅潭说绞尽脑汁:“还有,还有我以后一定听师侄的话,不随便闯祸了,这样行了吧?”
  嘴上赔罪,内心却在腹诽,都说他傅潭说心眼小好记仇,他这好师侄也没宽容大度到哪去好吧,看看,多少天的事,还记着呢,真是小气。
  全然忘记他记仇的时候是怎么骂人家的了。
  “好。”
  让傅潭说服软确实不容易,但也不是做不到。洛与书终于松口,一颗留影珠却突然出现在他手里
  他摩挲着留影珠光滑的质地,似笑非笑。
  “日后小师叔若再犯,今晚小师叔所言所语,此情此景,将会在蓬丘门口反复播放,还望小师叔严于律己,好让这留影珠再无用武之地,小师叔,您觉得呢?”
  傅潭说震惊了,他今晚低声下气够丢人的了,没想到洛与书还给他留影了,好家伙,这人真是,真是好生歹毒啊!
  傅潭说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偏偏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那师侄是答应我,明天不需要我上场了?”
  “师叔来晚了。”洛与书一声叹息,可惜道,“这几日山下妖魔频生,人手不够,师叔那日应下这差事,我也未曾料到现在会出现变故,早已经将重安宫弟子都派遣下去支援行事了,就算我应下不要师叔上场,可重安宫,也已经没有其他可以顶替师叔的弟子了。”
  这段话在傅潭说脑子里,嗡嗡嗡转了三圈,他才回过味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洛与书,咬着牙仰天长啸:
  “洛!与!书!”
  “洛与书,你玩我呢!”傅潭说心都要碎了,“我求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跟我说重安宫没人了?洛与书,你好歹毒的心!”
  洛与书无辜摊手:“人手是三天前派出去的,并非有意针对师叔,师叔可不要误会了我。”
  傅潭说胸口一起一伏,气得不轻,洛与书道:“师叔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时候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
  言罢,窗户又要合上了。
  “哎,洛与书!”傅潭说大喝一声。
  傅潭说被戏弄一番,照他的脾气,应该早就憋不住怒火,要跟洛与书拼个你死我活了。
  不曾想洛与书一抬头,却猝不及防撞进傅潭说委屈巴巴泛了红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