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知道了。”
  唐纳言转过身,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步履稳健地下了楼。
  他来得很快,两手都拿了东西,是用脚踢开的门。
  唐纳言把冰袋给她:“自己先敷上,我去洗个手,再来给你擦药。”
  庄齐抱膝坐着,把冰袋贴在自己的脚踝上,凉得倒抽一口气。
  “来,把水喝了。”唐纳言把玻璃杯递到她唇边。
  庄齐手上握着冰袋,动不了。
  她就着这个姿势喝了一口,低垂的浓密睫毛眨动两下。
  喂水的时候,唐纳言叮嘱她说:“下次渴了先把台灯开开,耽误不了几分钟。”
  庄齐乖觉地点头:“知道了,我一定注意。”
  他放下杯子,卷着睡衣袖口起身,去浴室里洗手。
  唐纳言回来后,把庄齐的脚放到自己腿上架着。他拧开那瓶跌打油,倒了一些在手心化开:“稍微忍一下,我推的时候会有点疼。”
  “嗯。”
  皮肤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伴随着次次加重的力道,庄齐一双手死死往后抵着,就快撑不住了。
  这感觉......应该是疼吧,还有一点酸胀,电流一样从哥哥掌心的纹路里蔓延开,酥酥麻麻地往她的身体里钻,在她浑身上下过了一遍。
  一场潮湿又柔软的触碰,令她变成墙角暗绿的苔藓,淋到了细密的雨丝后,饱满地发出了新芽。
  “好了。”他眼仁漆黑,严肃地看着她说:“明天早上起来再看,还是疼的话,要去医院拍片子了。”
  窗外雪亮的月光照进来,庄齐心有旁骛地,注视着哥哥耳后的小痣,淡淡的,像快天亮时的一点月痕。
  半天了,她才把脚收回来,低着头说:“嗯,谢谢哥哥。”
  “你现在真是客气。”唐纳言收起东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她也不做任何解释,慢慢扶着床沿爬回了床上。
  唐纳言啧了声,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说:“半夜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
  庄齐拥着一床薄被,团在那儿冲他点头:“好的。”
  “早点睡吧。”
  唐纳言叹声气,给她留了一盏台灯,关上门走了。
  但庄齐睡不着了。
  微凉的晚风,明亮的月色,哥哥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们之间语焉不详的对话,构成她对这个夜晚的整体感受,固化在她的记忆和想象里。
  令她记起青春期的第一场乱梦。
  那会儿她读高中,在班上女孩子还痴迷动漫里的主角,或是长相优越的男明星时,她意外地开始梦见她的哥哥。
  哥哥深沉俊朗的面容,已经褪去青涩的下颌线条,结实健美的腰腹肌肉,这几样过分性感的动态意象,排成让人脸红心跳的组合,投射进她光怪陆离的梦里。
  昏暗光线中,唐纳言把她推挤到书房的墙上,她历来寡言的哥哥那么会吻,他的舌尖柔软温热,擦过她耳尖的时候引来一阵轻颤,再挨上她的唇,变成又急又深地含吮下去。
  庄齐呼吸急促,被迫张开了嘴,晶莹的水丝从唇边流下来,滴在她的肩上,编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把全部畸形离奇的欲望都网进去。
  那个夜晚,庄齐在激烈的心跳里醒来。
  她坐在床上平复了多久,就痛苦了多久。
  尤其摸到睡裙上一团冰凉的水渍时,她更加地恨自己。
  庄齐迅速把这些罪证脱下来,丢到浴室里。
  她偷偷摸摸的,点灯洗着自己的贴身衣服,像个窃物的盗贼。
  她试图转移注意力,比如把哥哥的脸换成别的什么人,哪怕是男明星也好。但很遗憾,换成谁都不会再有那种感觉。
  那种唇齿交缠时,恨不得融化在他身上的兴奋。
  她对哥哥的幻想,就像眼前的这条浸在盆中的睡裙,阴暗又潮湿。
  庄齐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那是她一生挣扎与沉沦的开始。
  庄齐躺在枕头上摇了摇头,在心里命令自己,别想了。
  想来想去,这场激烈的博弈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一方是扮了多年乖巧的外在,一方面是她叛逆不羁的内心。
  庄齐也不知道,到最后哪一方将会让渡出主体性,哪一边又会彻底失利,还是各自轮流占上风。
  这场心理仗已经拉锯得太久,快要见分晓了。
  就在一个月前,她不就已经克制不住地,吻了哥哥吗?
  庄齐心绪杂乱地睡了一夜。
  隔天起来,脚踝处传来的阵阵痛感让她意识到,哥哥没有吓她。
  掀开被子一看,扭伤的地方又红又肿,俨然成了一只猪蹄子。
  她试着自己动了下,才刚挪了一寸地方,就疼得受不了。
  庄齐没办法,扯着嗓子叫了两声:“蓉姨——蓉姨——”
  没把救星召唤到身边,倒是惹来了她哥。
  唐纳言敲了一下门,在未征得同意前,他不敢进妹妹房间。
  他站在外面说:“小齐,蓉姨出门了,什么事?”
  “哥。”庄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说:“我脚肿得好厉害。”
  这点唐纳言已经猜到了,倒不是很惊讶。
  他隔着门说:“没事的,哥哥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我方便进去吗?”
  庄齐扶正了一下肩带,她说:“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