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偏偏她是在大娘子嫁过去不到一年出生的,生母身份卑微是姜祥云身边的一个洗脚丫鬟。
  大娘子出身名门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自己还无所处,怎么容忍的下旁人,当即就想把人发卖了。
  还是祖母拦了下来,给她娘亲了一个侍妾的位份,娘亲难产去世,大娘子见她是个女孩直接让人往到了庄子上,姜祥云本就厌恶自己和一个洗脚丫鬟发生关系,连带着也不喜欢她,默认了大娘子的做法。
  祖母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再管。
  想起这些往事,姜窈心口一阵莫名的堵塞,若说前些年她还抱有希望,家书一封接一封的写,随着庄子里的月俸逐渐减少她也歇了心思。
  真是命数半点不由人,京城姜家的是贵人,她只不过是她们都瞧不上的乡野丫头。
  罢了姜窈抛开那些烦心事,还是先将眼前的这只鸡炖上,口腹之欲,怠慢不得。
  庄子上除了一个哑妇外没什么旁人,这哑仆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从来没把她当过正经主子。
  许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姜窈早已习惯,她将那只鸡引过来抓住,随后对着橙黄道:你去抱一点柴火,等下生火。
  橙黄又是一阵心酸,稍微有些门户的大家小姐都不用动手做这些,幸好姑娘生性乐观,不争不抢只求安稳度日,否则还不知道要被磋磨成什么样子。
  那哑仆正是大娘子派来监视姑娘的,平日里没少给她们使绊子,克扣月俸也是常有的,她有一次没忍住,上去动了手,二人打的不可开交,姑娘站出来帮她。
  那几日庄子附近经常出现游手好闲的大汉,专门等着姑娘出来讨水喝,眼神还不怀好意的放在姑娘身上,想都不想定是老虔婆的手段。
  姑娘扬言要报官这些人才消停。
  橙黄不敢再提这些,生怕姑娘又伤怀,侧过脸匆匆的抱柴去了。
  姜窈将鸡处理好,食材都备好之后,橙黄已经升起了火。
  不多时氤氲升起的雾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火候看起来差不多了,炖好的鸡汤色泽金黄,表面漂浮着一层金黄的鸡油,每一块鸡肉都炖得酥烂入味,菌菇亦是十分爽口。
  她和橙黄一人一碗,哑妇佝偻着身子凑近,讨好的看着她碗中的鸡汤。
  一两。姜窈冷清的开口。
  哑仆气急败坏的比划了几下,姜窈虽然看不懂却也知道无非是一些咒骂之言,她低着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哑仆虽然不舍得,望了望那冒着热气儿的鸡汤,实在嘴馋,不一会儿,一只苍老如枯枝的手带着一两银子递到了姜窈的面前。
  姜窈拿过银子,脸上浮现清浅的笑意,银钱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她自己前半生死水一潭,后半生应该也不会有波澜,可橙黄跟了她这么久,她要为她做一些打算。
  她端了一碗给哑仆将人打发了,锅里还剩下一些,难得见了荤腥,姜窈舍不得倒掉,将它盖好准备明日还能再喝。
  下午,乌云在上方聚集,闷沉沉的,刮起的风也格外凛冽,看起来看起来又要飘雪。
  她看了一会
  儿书总觉得心神不宁,索性放下,心中盘算着等天晴了,该去集市一趟,马上就要过小年了需要开始添置东西,药也没剩几副了,生活艰难啊。
  夜里雪花悄无声息的落下,北风呼号窗子被刮的吱呀作响,她睡不安稳。
  恍惚听见一旁的围栏里传来声响,生怕栏子里的鸡出了意外,她坐起来急忙披上外衫拿起一盏烛灯向外走。
  光亮在黑暗里散开的一瞬间,她有片刻的失神,围栏里面竟然躺了一个昏死过去的人。
  姜窈弯着腰借着烛光打量着他,蓬头垢面像是逃荒的,只不他的胸口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渗出的血液将原本白色的衣衫沾染的斑驳不堪,更像是有人寻仇。
  救还是不救?
  来路不明的人又有仇家,她怕给自己惹上麻烦,想要明哲保身的念头占据上风。
  姜窈想了想还是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进气多,出气少,这人看起来活不了多久,估计救了也是白救,到时她出钱给他买一副棺材,送人送到西也算积德。
  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听得见,姜窈自顾自的说着,你安心的去吧,相逢即是有缘,身后事我会为你安排,也不用感念我的大恩大德,谁都会有这个时候,我也是为自己积德了。
  外面实在太冷了,呼出的热气凝结成白雾,她说罢搓了搓身子,就要进屋去。
  抬步间,身后传来一两声寐语饱含着极大的痛苦。
  救救我
  衣摆被轻轻拉住,姜窈回身看去,不知何时他睁开了眼,一双清眸凌冽,像是身边飘着的雪融进了他的眉眼,眼底的情绪似墨浓的化不开。
  见他求生意识极其强烈,姜窈有些不好意思将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哑仆是指望不上了,橙黄胆子小怕吓到她,姜窈只好自己一人拖着他往屋里走。
  带起这人的时候他又晕了过去,姜窈费了好大的力气将这人弄进屋子里,怕他身上的血沾染到自己的床榻,她可没有多余的被褥替换了,姜窈只得动手将他的衣衫去了只留下一件里衣。
  他身上实在是太冷了,姜窈给他盖好被子,将屋内里的炭火燃烧得更旺,又放了一个汤婆子进去,随后拿起自己的药去煎,虽不知管不管用,但总比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