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然而他没等到。
  因为顾江雪把蛋塞给他后,身形一晃。
  竟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栽倒在楼映台身上。
  好,楼映台现在怀里不仅多了个蛋,还多了个人。
  第2章 顾江雪手软腿软,嘴也终于软了
  鎏金龙首炉药香袅袅,轻纱明暖帐锦绣飘飘。
  顾江雪在一片柔软中睁开眼,仿若躺在云中,舒服得他骨头都要跟着酥了。
  他身上的伤口已被细致照顾,雪白的绷带缠绕,破破烂烂的衣服也被换下,浑身干净清爽。
  顾江雪有那么瞬间疑心自己还在做梦,漂亮的桃花眼涣散着没能聚焦,停留在虚空中。
  直到旁边脚步声传来。
  顾江雪慢慢转头,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穿着利索武装,抬手冲他打招呼。
  哟,嫂子。
  顾江雪猝不及防,被这称呼劈得浑身一震,激灵着清醒了。
  是了,房间摆设不仅要极尽华贵,还要有品位,而且见缝插针安上龙纹,连床头柱都要盘条龙的,是楼家没错了。
  顾江雪从鬼哭崖下抱出来的蛋就放在床边柜子上,不知谁给它弄了个窝。
  窝里放了养灵的灵石玉石,珠光宝气,但不俗,配色亮晶晶,很好看,窝边花纹,左青龙,右白龙,上还有熠熠生辉的金龙。
  全是龙。
  可以,这非常楼家。
  小倒霉蛋的身价凭着璀璨的龙窝,突然就金贵了起来。
  顾江雪撑着手臂想坐起,但扯到伤,倒吸口凉气,姑娘贴心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坐好,递给他一碗药。
  顾江雪也不问什么药,闷头干完,苦得直冲天灵盖。
  喝完药,顾江雪才道:谢了,依依,但你别那么我叫我,你哥听到会不高兴。
  楼依依,楼映台的堂妹,闻言抱臂挑眉:我看他高兴都来不及,出去一趟儿子都有了,还能不认你这个道侣?
  顾江雪干巴巴道: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哦,你俩可真麻烦。楼依依,只不过吵了一架,准备记仇记到天荒地老?
  顾江雪嘴皮子是厉害,但不是对着谁都刀子嘴,楼依依算一个,顾江雪没还击,只说:那也不至于
  楼依依哼:磨叽。
  比起这个,我听了鬼哭崖下的传闻,楼依依一指那枚躺在金窝窝里的蛋,你怎么知道它是儿子的,是什么灵物,能隔着蛋壳跟你交流了?
  很显然,虽然楼家老祖开口认了这颗蛋,但从始至终,没任何人认为这蛋里真是顾江雪和楼映台的血脉,都以为是为了救顾江雪的权宜之计。
  顾江雪:说来复杂,一言难尽。
  但他没准备解释怎么个复杂法。
  懂了,又是你跟兄长的私房话。楼依依不再追问。
  两人扯了这么一通,气氛看似轻松,但话停在此处,他们不开口,房间内的空气就莫名重了。
  顾江雪沉默着将药碗放下,瓷器轻磕出声,他缓缓道:柳家血案不是我做的。
  楼依依面上的笑淡了,她手紧了紧,须臾后才松开,点头:我信你。
  顾江雪觎着她的神色:我去的时候,柳家已是血气冲天,当时整个宅院已无生人气息,我也没看到柳二。
  他尸骨已经葬了。这回轮到楼依依说:我跟柳二不是那种关系。
  顾江雪:哦。
  风水轮流转啊。
  楼依依将旁边放着的红缨枪提过来,火红流光,龙纹盘绕,霸气十足,但在难以察觉的地方,刻了一片歪歪扭扭的柳叶,雕刻的人力道和手艺都不怎么样,像个稚孩儿的杰作。
  若不细看,根本瞧不见,笨拙又小心。
  但他死了,相识一场,我也帮他报个仇。
  楼依依把枪利索背上,摆手要走:对了,旁边盘子里是蜜饯,兄长吩咐给你的,说你即便被苦透了肯定也死要面子不出声,爱甜就说出来,又不丢人。
  不愧是楼映台,真乃知己,顾江雪抵了抵被苦麻的舌根:楼映台人呢?
  他手腕上空空如也,缚龙锁不在。
  这回性情直爽有话就说的楼依依居然顿了顿,踟蹰不定。
  顾江雪看出什么,坐直了身子:怎么了?
  楼依依瞧了瞧他半身不遂的样,片刻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跪祠堂呢。
  *
  画廊烛台含香梦,多少楼台烟雨中。
  楼家虽然因着龙血,争强好胜杀伐善战,但绝不是粗鄙莽夫,只要不动刀兵,他们看上去也是风度翩翩。
  听听他家仙门的名字,烟雨楼外楼。
  亭台楼阁数不尽,九曲回廊水墨清,每逢落雨,烟雨缭绕,楼非楼,花非花,诗情画意,美不胜收。
  今儿没雨,天气极好,烈日当头,所以楼映台跪在祠堂外,正被太阳晒。
  他一身玄衣黯沉,上面以金线暗绣龙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浮光掠影,龙形飒飒,气势凌人。
  非常好看。
  也非常热。
  罚跪么,自然是不准用灵力来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