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一个劲儿给程不渔使眼色,生怕爱徒又遭一顿打。
  程不渔走上前去,摸了摸脑壳,怯怯抬眼望着余潇潇道:“潇潇师父,你莫要生气了,好么?我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好好练的。”
  他一张顶好看的脸蛋儿现出委屈巴巴的神色来,便是这样望着她,微微红了眼眶,一双桃眼中竟泛起点点泪花。
  莫说是余潇潇,便是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孩子见了,怕都是要心软得一塌糊涂。
  见余潇潇默不作声,程不渔又上前两步,抓着余潇潇的胳膊,轻轻晃着:“潇潇师父,都是我不好,你不生气的时候是最好看的,一生起气来……”
  余潇潇斜睨着他。
  他顿了顿,笑道:“一生起气来,倒像那天底下最美、最好看的罗刹!这武功又高又漂亮的罗刹,恰恰是我的潇潇师父,你说这妙是不妙?”
  程不渔啊程不渔,你可真是叫人没办法……
  余潇潇的神色依旧严肃,但目光却渐渐柔和了下来。她轻轻一叹,虽是沉声,可语气却缓和了许多:“少跟我来这套花言巧语!我可不是叶舟,三言两语便对你心软。要撒娇,找你师父去!”
  “哎呀,潇潇师父,我一跟他这般说话,他就嫌我腻歪,跑得比兔子还快!但我知道潇潇师父你不会!你且耐着性子,让我腻歪腻歪吧!”
  程不渔眨着大眼睛,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余潇潇睨着他,片晌过后,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她一笑,程不渔也跟着笑,“我便知道,潇潇师父你一笑起来,比那海棠花还美!”
  叶舟看着他,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小子简直是厉害得要命,这要是出了江湖,怕不是得迷倒万千少女。
  余潇潇虽然被他哄得心里美滋滋的,但很快便敛了笑意,正声道:“那我便再饶你这一次了。若下次你还没有长进,我和你师父便要一起揍你。”
  她目光淡淡,瞥向叶舟,叶舟忙道:“是也,是也。”
  余潇潇语重心长道:“学功夫并不单单是为自已而学,也是为了保护在乎的人而学。叫花拳法形魂需得兼得,才使得十足的威力。而你现在连‘形’都不会,更别提‘魂’了。你天资实在聪颖,我这才要教给你。你可莫要一而再、再而三让我失望。”
  叶舟又跟着应和:“是也,是也!”
  余潇潇撇了撇嘴,“你是什么!又没和你说话。”
  她回头看着程不渔,“阿渔,我的话,你可记住了么?”
  程不渔立刻端正站好,笑盈盈地却极为认真道:“是!阿渔一定听话!”
  他俏皮说着,可眼中满是真诚恳切。余潇潇满意点了点头。
  她细细想了想,双手环抱身前,又道:“不过,惩罚还是要有些的,不然我这气可是白生了。我说咱们少主,你可有意见没有?”
  叶舟只嘿嘿笑道:“只要你不揍他,怎么着都成。”
  “好!”余潇潇狡黠一笑,望向程不渔,“那便罚你关禁闭,你且闭门好好练功吧!什么时候练会了叫花拳法的‘形’,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我便把‘魂’再教给你。”
  程不渔的笑容再度消失,凄声道:“啊?!潇潇师父,这个月都关三次禁闭了,再关我都要闷死了!您行行好,别再让我关禁闭了。”
  丐帮的禁闭在一处孤零零的山峰之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对程不渔来说,也算是极大的折磨了。
  “要么关禁闭,要么挨打,你自已选罢!”余潇潇抬头望天,不为所动。
  程不渔一咬牙,一跺脚,“好吧!那就关禁闭吧!但……但是……师父,您能晚上替我送只叫花鸡来么?如果还有几颗糯米丸子,便更好了,不然徒儿没有力气练功的。”
  叶舟苦笑摇头:“好,都依你。只要你肯听话。”
  程不渔拍拍胸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侧身对余潇潇道:“潇潇师父可当真不生气了么?”
  余潇潇瞥了他一眼,微微扭过身去,“你猜。”
  程不渔喜道:“潇潇师父这样说,才是真的不生气了!”
  叶舟将手臂搭在程不渔肩头,轻轻拍了拍,笑道:“走吧!帮主特地吩咐厨子为你烧了那粉蒸鮰鱼,这会儿该是要上桌去了。”
  程不渔欢呼一声,抛起腰间的酒葫芦,将方才挨的打忘了个精光。
  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他蹦蹦跳跳随二人离去,正是秋日明媚阳光下的十六岁少年。
  第2章 绝世而独立
  对程不渔来说,练功并不算是一件难事。虽不是过目不忘、信手拈来,但只要他肯用心,一套体术,看上个两遍三遍,保准能学个八九成。
  程不渔正坐在青石砌成的小黑屋中。四面密不透风,窗外月色皎皎,星河倾泻,夜云拂过,荆河迢遥。
  荆襄的夜,一直是很美的。
  他自幼父母双亡,九岁时从南魏来到北辽,被丐帮少主叶舟收养,他虽是他的师父,却待他如亲弟弟一般。
  师徒二人常坐在山头,望着荆襄夜色中宁静又祥和的万家灯火、美丽又浩瀚的斗转星移。
  而此时此刻,他却并未欣赏这流光的夜色。屋中点着一根将烬未烬的蜡烛,他面前摆满了叶舟送来的瓜果美食。
  他一脚懒洋洋地搭在凳子上,一手抓着只外焦里嫩的鸡腿,漫不经心地翻着本破破烂烂的拳谱,甚至还悠哉悠哉哼起小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