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成萧就站在不远处，黑色的西裤，浑身干净清爽。裤子高级的布料和这个不知名的小巷子格格不入。余道只是看了他一眼，轻声的呼吸后转过了视线。
  “严然，我好累啊。”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累是来自什么，被人追了好几条街，被拳打脚踢，但是只觉得在看到莫成萧出现在严然身后的时候，浑身乏力。
  女孩蹲在余道身前，穿着宽松简单的t恤，她突然有点鼻酸，看着少年狼狈的样子。
  “你是怎么了？”
  当余道侧身再次扫了一眼莫成萧的时候，男人转头回避了他的视线，严然也懂他的意思，把身子靠过去，两人在旁边小声的交谈。
  “我真是，这种事情第一反应都是只想给你说。”
  “你是和别人打架了吗？”
  “我妈欠了高利贷。”
  “那为什么会找到你这里来？”
  “她用的我的名义。”
  严然嗓子一梗，半天没有说出话。眼前的余道说完这话没有任何的怨恨，像是在陈述某件事情一样。严然和他认识那么久，一直知道余道很节省，他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会用来找兼职，用来赚钱。
  “严然，我真的撑不住了。”余道的声音已经染上了浓重的哭腔。
  “从出生那天开始，我觉得我没有一天是自己的。”
  余道抓着严然的手腕，女孩能感受到少年在颤抖的双手。严然赶紧单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女孩蹲在他面前，蜷缩着向两个互相依靠的人。
  “余道你别..你一哭..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严然其实并不算一个特别感性的人，当知道余道面对这种事情的第一时刻，其实她很难做到去冷静的安慰他，反而无法抑制内心的愧疚。
  这种愧疚，是作为朋友那么久，如今才得知的愧疚。她不知道余道每天轻松的和她去吃饭后经历着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太不称职。
  “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没想到严然话音刚落，余道就摇了头。
  “不要，那就是一个没有止境的窟窿。”
  “你帮不了我。”
  “但是我不能看你一直这种状态。”女孩的话有些激动。
  “但是你起码能让我有个地方说话，说出我很痛苦这种懦弱的话。”
  “你不懦弱，你从来不是这种人。”
  “你有大好的前途，挺过来就没有事了，我一直在的。”
  严然眼眶发酸，所以女孩抬着头。余道现在这种状态她不能哭，两个人中总得有一个坚强，但是女孩的鼻尖已经泛了红。余道下一秒搂住了她，把脸靠在了严然的肩膀上。
  “对，我们是朋友。”余道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
  莫成萧离两人有点距离，再加上严然和余道讲话声音低，其实他并没有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他把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男人站在巷子中，转头看着墙壁发了一会呆。直到听到严然轻声的吸了鼻子，女孩侧对着他，捂着眼睛低下了头，肩膀显得很瘦弱。
  真的像一只小猫一样。莫成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有些放空。突然有点后悔，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少年依靠性的姿态让莫成萧一时后槽牙发痛，嫉妒的酸水一涌上来男人就急急忙忙的转移了视线。
  他的生命里会有一个严然为他来这里，但是莫成萧的生命里不会有。所有的朋友，都是表面举杯。
  好像一直，他就是局外人，也习惯了当局外人。
  当天晚上严然去酒店里给余道开了房，余道身上没有钱，女孩就带他去吃饭，买了衣服。好在严然平常花钱也节省，自己有点积蓄。坐在酒店里，两人聊了很久。
  余道受的伤不算重，少年最后是狼狈的跑掉的。严然买了酒精给他消毒，两人在酒店里的气氛其实很低沉。
  那天，严然世界观里的余道被全部颠覆。他其实并不阳光，也不乐观，他生活在泥坑里，一步一步的试图往上爬，考上大学离了家，没想到再次被抓了回去。 be t a是最普通的，没有人会多在意。
  严然听得心里压抑，但其实是她没有真正的去做到了解余道。不能说余道从来没有快乐过，起码和严然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但其实非常短暂。
  晚上严然要回学校，走的时候余道还站起来送她。
  “谢谢你，说实话，我只能想到给你打电话。”
  原本可以直接报警，到底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他受够这种生活了，太渴望有人能拉他一把了。
  “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你好好休息。”
  躺在宿舍床上，严然彻底失了眠。一闭眼余道靠在巷子的墙壁上看着她，还有少年哽咽的声音。女孩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欠的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根本不是大学生能承担的。严然家里也只是普通，根本不可能跟家里借。
  但是她不可能对余道不管不顾。她第一次，为钱那么发愁。
  这个夜晚失眠的还有孟之秋，连着好几天男人其实都是浅眠，大多数时间会完全睡不着。男人侧躺在床上，点着香薰，床头柜上飘出香气温和的白烟。身下的布料冰凉丝滑。房间里放着的音乐立体感很强，但偏偏孟之秋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毫无目的的点开了和严然的聊天对话框。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前几天。想到今天咖啡馆见面的情景，孟之秋一时的火气让胸口发闷，深呼吸缓解了一下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