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谢白榆一脸无奈地看着用胳膊把他路拦了的猫崽子。
  demo伸完懒腰,懒懒散散地往回收爪子。结果可能是太悠闲了没控制好方向,一下子勾倒了旁边的相框。
  覃冶刚才就在看那个相框。
  玻璃下边压的是张风景照,很常见的落叶林,甚至认不出具体是哪里。
  但是demo把相框碰倒,反而露出了夹在背后的另一张照片。
  就是字面意思的夹在背后,用边框和底板之间的缝隙固定住,画面朝外,看画质也不算清晰。
  照片里是一个目测十来岁的小男孩在唱歌。
  覃冶把相框抓在手上忘了放回去。
  他从小男孩身后的背景板认出了这是某个全国性的节目现场。覃冶对这个比赛有印象,甚至说它是青少年界含金量最高的艺术比赛之一都不为过。
  “我小时候。”谢白榆没什么情绪,“猜猜最后的名次?”
  覃冶毫不犹豫道:“第一。”
  “bingo.”谢白榆从他手里拿回相框,没多看一眼就摆回原位,“全国决赛金奖,我十二岁时候的事了。”
  覃冶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那句“我原来唱歌还挺好听的”。
  “走吧出去。”谢白榆带头往外走,“我只有客厅做了隔音。”
  吉他闷了太久没弹了,没有一根弦是准的。谢白榆坐在沙发边上低头调弦,覃冶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点开网页搜索。
  “你有事吗?那你先忙完。”谢白榆音感够好,单用耳朵调弦快不少。
  “没事儿。想弹什么歌?”覃冶随手按掉手机,刚准备扔到一边,手机里却传出视频的声音。
  背景嘈杂,音质也不好,但是主持人的声音却能听清。
  “...第十四届xxx比赛全国赛区决赛,正式开始。”
  覃冶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手忙脚乱。他急着按亮屏幕,却因为点得太快被系统识别成开关机,等他再次点开网页的时候,视频里第一位参赛选手已经开始唱歌了。
  又一次听到这段报幕词,谢白榆甚至给不出反应。等覃冶已经把视频关掉了,他才回过神:“你在搜这个啊。”
  “这音质也太烂了。”谢白榆说,“你真想听我唱歌的话,其实我有dv,主办方统一录的,干脆叫官摄吧。”
  覃冶反倒在看他:“说了陪你弹琴的。”
  “没关系啊,想看就看吧。”谢白榆说,“我也不是不敢看,就...总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你陪我再看看也挺好的。”
  他把吉他放到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你等我找找,我记得是个硬盘。”
  说是要找,那个存了视频的硬盘放在哪里,谢白榆再清楚不过。
  他又走回卧室,从放相框的那一层精准地抽出一个竖着放的盒子,把那块比吉他闷了更久的硬盘拿到了客厅。
  谢白榆在电视上连硬盘,覃冶的视线和demo一整只猫都跟着他转来转去。
  “你自己调吧。”谢白榆把遥控器交到覃冶手上,“我应该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的,比较靠后了。”
  “小榆。”
  “我真可以。”谢白榆确实没在逞强,只是心情难免复杂,“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我原来的功力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覃冶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看谢白榆坐回沙发上,覃冶站起来换到了他旁边。
  坐下,跟他肩贴着肩。
  毕竟年代摆在这里,dv的音质画质跟现在还是没法比。但是作为“官摄”,确实比网上的“饭拍”清晰了不少。
  十二岁的谢白榆跟二十二岁很像,眉眼间完全看得出现在的影子。像等比例长大,但是看起来反倒比现在更有活力。
  视频里,谢白榆选了一首,可以说完全不是小孩子的歌。偏民谣,曲调柔和但是感情沧桑。十二岁的谢白榆从容不迫站在台上,唱哭了一个评委和不少观众。
  他的声音淡然而和煦,带着小孩特有的清澈,不徐不疾,把所有人都带进了歌曲的故事里。
  “我在一个孩子的歌声里听到了叙事感。”这是被他唱哭的那个评委给出的总结点评,对方坚定而诚恳地对台上的谢白榆说,“孩子,你一定,未来可期。”
  覃冶坐在谢白榆身边,透过电视屏幕,隔着十年光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唱商是一种天赋。
  “好听吧?”谢白榆看着视频里评委打分,仿佛跟曾经的自己隔着时间对视,“断层第一。”
  但是他好像没有可以期待的未来了。
  谢白榆说:“不过我现在是唱不了了。”
  覃冶拿遥控器按了暂停。
  他在谢白榆肩上轻轻揽了一把,问他:“要靠一会儿吗?”
  谢白榆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伸出双手环住覃冶,把头贴到了他的肩上。
  “你还记得我是初三才转学钢琴的吗?”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嗯,记得。”覃冶轻声给他回应,“嗓子...怎么了?”
  谢白榆的话题却又跳开来。
  “窦承是跟你说我不吃奶油了,对吧。”
  “早上说的。但是没说为什么。”
  “他的确也不知道。”谢白榆说,“但是你现在知道了。”
  为什么不吃奶油?
  因为奶油对谢白榆来说,不是甜品,是窒息。
  受伤之后,谢荣旬几乎可以说再也不能演奏了,但是她的儿子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