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猜测可能是因为他不喜欢我现在在玩的这款手机游戏。不过倒也不是针对它,据我所知,研磨好像不喜欢大部分的手机游戏。
  倒不是出于什么「高贵的主机玩家对手游玩家的鄙夷」,只是因为他觉得市面上99%的手游都属于玩法极其无聊的赌博模拟器,而他对无聊的游戏又没什么耐心。
  关于这一点,我深表赞同,但我是个无聊的俗人,所以我玩得下去。
  万策尽之后,我把手机丢到一边,哀嚎着躺倒在了地板上。
  柔软的绒毛瞬间包围了我,微妙的令人感到安心。旁边的研磨可能是拆了一盒巧克力棒在啃,我听到一阵规律的咔咔声。
  “研磨啊。”
  “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以前高中的时候,我好像经常说「你们俩能不能努努力变成有钱人养我啊」之类的烂话。现在倒是不太敢说了,因为你们俩无论哪一个都真的养得起,唯一养不起我的好像除了我妈就是我,总觉得说出来好伤自尊。”
  “那要为我工作吗?”
  “不要,我还是比较喜欢跟你没大没小的说话。如果有雇佣关系的话,我就不好意思对你说话太大声了。”
  他用啤酒瓶底冰了一下我的脸,意思应该是「你随意。」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喝了两瓶啤酒,距离我这个酒量极差,酒品还不行的酒鬼开始发疯的阶段已经不远了吧——总之,我突然很想跟他开开非常不礼貌的玩笑。
  “研——磨——”
  “嗯?”
  “要跟我交往吗?”
  “……”
  “啊——你干嘛沉默啦,我受伤了。”
  “不好笑。”
  他咬巧克力棒的咔咔声停止了,我听他的语气好像不太妙,马上就爬起来跟他道了歉。但他身上的情绪低气压好像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还因为我及时的道歉变得更严重了。
  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很适时的响起了明美的声音——以随随便便的心态接受别人认真的告白是一种冒犯,反过来也一样——反过来,以随随便便的心态向别人告白也一样。
  我不严肃的玩笑有了一个很严肃的回应。研磨一本正经的拒绝了我,理由是让我别把他当成人生的保底卡。
  他问我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是基于什么心态,什么理由,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结果。如果他真的答应了,那我该说什么,是要实话实说只是在开玩笑践踏别人的好意,还是心里过意不去顺势就这样在一起?
  “你真的有想过吗?”
  “抱歉。”
  那天晚上,我们久违的不欢而散。
  我没敢继续喝下去,在研磨回房间后,我把剩下的下酒菜倒掉,未开封的零食和啤酒放进了冰箱里,很难得的在他家客房的床上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
  临近年关,新房子是不好租的,即使我现在在他家里住得很尴尬,也只能硬着头皮住下去,反正他又没说要赶我走。
  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他家的房子是属于大到了如果不想见他就可以完全见不到的地步。
  尽管我现在确实不太想见他,但刻意去躲是没有的,见不到他只能说明是他也不太想见我。
  可恶,好亲切,这种亲切更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混蛋了。
  直到公司在新年一周前开始放年假,我也还是没能跟研磨和好。因此,今年的过年归程我去蹭了黑尾的车回家。
  妈妈来公寓楼下接我的时候有点意外。但总的来说依然喜气洋洋,还在黑尾开车走后问我是否终于回心转意,打算开始跟她站在同一个xp系统里。
  我听完马上就给了她一脚,被她轻松愉快地跳起来躲开了。
  “大扫除你做完没有啊?”
  “还没做呢,这不是等你回来一起嘛。”
  “啊行吧行吧。”
  “那我帮你把行李打理一下——哦,小猫哎,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这个玩偶我都有好几年了,你怎么才发现。”
  “那我就是刚刚才看到嘛,还挺可爱的,送我——”
  “不给,你喜欢你自己买一个。”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不过要是你很喜欢的话就算了。”
  “对。”
  “好吧,既然你喜欢,那要好好收着哦。”
  妈妈帮我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清出来的时候,随手将已经被我揍了五年的三花玩偶摆在了床头。
  我感觉她好像在给我演话里有话,但以她一惯说话不过脑子的作风,又好像不是演的。
  好吧,总之我是有点被劝到了。
  说到底我根本没打算跟他绝交,这件事本来也是我错,问题只在于我实际上道过歉了。但他依然在生气,我并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原谅我。
  关于这个问题,我尝试过跟明美或者黑尾做一下人生商谈。
  但明美在听我说完全过程之后光顾着在那笑,然后说:“你可算吃到教训了。”就没了下文,显然是觉得我非常活该,不想管我这个傻事。
  至于黑尾嘛……他委婉一点,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所以说这真的是这么严重的事吗?因为我嘴贱了一下他就打算跟我绝交?他有这么不想出现在我的卡池里吗?”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觉得他应该都不是这个意思。”
  “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