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做朋友。”安鱼信说。
  安鱼信盯着那双桃花眼,有些看不清眼底一瞬间绽开的复杂情绪。
  但她知道那人一定会说好。
  果不其然, 她看着女人的头轻轻点了下去, 从喉咙里应出“嗯”的一声。
  “好。”林溪桥顿了顿,又说。
  江晋月没注意到安鱼信那边的动静, 只是站在一旁看项链。她指着一条亮闪闪的小月亮挂坠问傅深好不好看。
  安鱼信叫傅深小傅姐姐,她也跟着叫, 却听傅深只是淡淡附和了一句。
  “小傅姐姐反应不太强烈, 是不是其实没有那么好看,只是出于礼貌应一声?”江晋月开玩笑地问。
  四人俩俩站着, 中间隔了不宽不窄的距离, 刚好是说小话听不见, 却又看得出是一道儿人的格局分布。
  “她本来就这样,闷葫芦一个, 不爱说话。今天前面是有点反常。”林溪桥往她俩那边挪了几步, 打破了那段小间隔, 笑道, “看来现在恢复正常了。”
  傅深不作声, 意味深长地向林溪桥和安鱼信之间扫了两个来回。
  “那我不问小傅姐姐了, 问安安。”江晋月上前一步,挽住安鱼信的胳膊,把她拉到柜台前, 说, “这条项链好不好看?”
  项链形状不甚规则, 上面镶了点碎钻,像是秋天清晨荷叶上的露水,明灭不定。
  安鱼信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把江晋月的审美从头到脚叽里呱啦夸了一遍,看着江晋月满意地去前台结账,终于有种从云端下来落到实处的感觉。
  ——她真的和林老师重新成为朋友了。
  梦里的事成了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一路上她一直恍恍惚惚,江晋月塞给她什么她就接去什么,彻底清醒后她发现自己双手已经被各色小吃占满了。
  安鱼信:……
  安鱼信:“之前那么些菜,您还没吃饱呐。”
  江晋月嘿嘿一笑:“馋嘛。”
  ——
  商业街尽头是一条河。
  两边的石壁上挂着各色灯条,映得整条河熠熠生辉,与天上的月亮遥相呼应。安鱼信拉了拉林溪桥的袖子,凑到她耳边说:
  “你看,像不像洛城的那条江。”
  “像。”林溪桥笑了,“但是比洛江小得多,也没洛江漂亮。”
  洛江靠近公园的几公里石壁上也挂着暖黄的灯条,江对岸的老城亦被灯火框出城楼的轮廓,映出江上点点渔火般的倒影。公园不远处是一座山,山上有座塔,一到晚上连着山上的树丛一齐放光,光还会变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来一遍。
  整一个灯海世界。
  虽然安鱼信觉得颜色有点太多太杂了,显得有点喧闹。
  河边的人有点多,喧喧嚷嚷一群人在拍照。江晋月看着安鱼信凑过去和林溪桥咬耳朵,大概是觉得一个人太寂寞,便也找傅深说小话。
  “那俩人怎么又和好了。”江晋月嘟嘟囔囔,“安安之前还和我说,要忘了林老师的。”
  “忘了吗?”傅深问。
  “当然没有。”江晋月撅起嘴,叹了口气,“你看她那不值钱的样子。”
  江晋月吐槽的时候很显然没过脑,声音一个没压住,被咬耳朵的俩人听见了。
  安鱼信:……
  安鱼信扬手就是一击,江晋月赶忙往前跑,俩人霎时蹿出好几丈,撇下两个年长的,打闹着沿河前行。
  “小话说完了?”傅深问。
  林溪桥抛来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不答言,看向河中心。
  河中心有几条船,无声而寂然地飘着,上头点点星火,映出了其中的幢幢人影。
  河边人多,坐船的人倒不多。码头就在不远处,大概是价格有些不合理,许多人拥过去又散开了,只留下了少数几个人,零零落落地站着。
  江晋月沿着河跑了会儿,此时拐了回来,拽着安鱼信跑回两个年长的跟前,气喘吁吁地问:“要坐船吗?”
  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就又拽着安鱼信蹬蹬蹬跑到码头边,大手一挥买了四张票。
  “我舍友来坐过。”林溪桥和傅深跟上来后,江晋月笑着解释,“说一百多块钱在这破河上面飘半个小时,谁坐谁是怨种。西湖坐船才五十块呢。”
  安鱼信:……
  安鱼信:“那你还买?”
  “所以说我是怨种咯。”江晋月引以为豪似的摇头晃脑,说出了“我是天才”的感觉。
  安鱼信:……
  “我是为了你。”江晋月忽地压低声音,凑到安鱼信耳边,“好不容易和林老师缓和关系了,趁着这回再培养培养感情呗。”
  “不过我也搞不懂你咋想的,之前还说要忘了她呢,转头就和她亲亲热热,就好像我凭空多出一段记忆了似的。”江晋月又补充了句。
  安鱼信朝她和善地笑笑,江晋月不明所以,礼貌性地咧开嘴笑了回去,忽间眼前人一用力抬起了手,捂住了自己还想继续往下说些什么的嘴。
  江晋月:???
  看着江晋月瞬间瞪大的,看起来犹为不可置信的眼,安鱼信在心底说,其实她也不是很搞得懂自己是怎么想的。
  不过不重要了。
  和林溪桥说话的这几瞬,是她这两年多里最开心的一段时候,像是久居他乡之人重回故土,碧绿山林与汩汩溪流入眼的那一瞬,就认定了自己一辈子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