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许识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蔬菜,头也不抬地回:“不用。”
  反常,太反常了。
  别是在我饭里下毒了吧。
  云舟利落的打开手机准备转账,翻了一圈都没找到许识的微信,最后还是在黑名单里发现了许识。
  许识似乎早就料到,举起手里的手机朝他晃了晃,“都说了不用。”
  云舟眯起眼凑过去,只见两人的聊天界面上只有许识发的一句“饭帮你订了”和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第3章 缓和剂
  尴尬,寂静。
  办公室里只剩下钟书意嗦面的声音。
  云舟想起自己是在被清早的许栋梁气到后,顺手将人拉黑。
  他动动手指把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寻了个僵硬的理由解释:“误触,手滑。许医生应该能理解的吧。”
  许识眉眼含笑,“当然。云医生手指的灵活度这么高,想必外科结打的一定不错。”
  云舟的手看着白皙修长,学生时期却经常因为打结不熟练挨骂。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云舟不再与他争斗,愤愤地坐下吃饭。
  下午科里没什么事,休息的时间自然也相对多了些。云舟瞥了一眼身后吃饭时还在呲着大牙玩手机嘎嘎乐的钟书意。
  吃吧,大馋丫头。你很快就要失去你的带教老师了。
  第一天晚上,张正德让许识和云舟都留下来值班。
  一个是因为临终关怀科是新开的科室。尽管前面有老医生为他们开路,但许多事情都还在交接中,需要许识和云舟留下来处理。
  但主要原因还是刘达的状况不太好。
  白天查房时刘达已经神智不清,后来又呼吸困难抢救了一次。恐怕难过今晚。
  许识和云舟此时都留在办公室里休息,生怕病房里出什么意外状况。
  果然,半夜时分,刘达的监护仪发出警报,许识先一步冲去了病房,云舟立刻打电话联系家属。
  先前入院时,家属已经签过协议要求不抢救,因此医生能做的也就是把刘达带到关怀室,用药物暂时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和他一起等待家人的到来。
  关怀室是临终关怀科的患者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站。
  刘达的家人为了方便照顾他,就租住在附近的旅馆。离得近,赶来的也快。
  此时的刘达还有一些模糊的意识,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的亲人们,似乎是想要交代些什么,但一开口,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刘达的女儿陪在他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周围站着的是刘达的其他亲属。
  许识见状从关怀室里退了出来,把空间留给他们。
  没过多久,关怀室传来痛哭的声音。
  许识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试图缓解夜晚带来的困意和疲惫。另一边,值班的小护士跑来告诉他,王发受到了惊吓。
  许识赶到病房时,云舟已经在王发的床边温声安抚他。
  王发被病痛折磨地睡不安稳,刘达的监护一响他就醒了。与病房里的其他两位不同的是,王发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他只知道,下午还和他聊过两句的病友,晚上人就突然没了。
  他躺在病床上紧紧攥着云舟的袖子,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们打电话让我女儿来接我!”
  家属要求保密病情,医生就没办法私自告诉患者。
  云舟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手,“大爷,您别害怕。你女儿一会就来了啊,我给你把灯开开,您没事的,放心吧。”说着,云舟给许识使了个眼色。
  许识也立刻会意,打开了病房的灯。
  在医护的安抚下,王发才渐渐地平静下来。但是王发的女儿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能来医院,他就这样一直睁着眼到天亮,说什么也不肯睡觉。
  办公室里只开了桌边的一盏小灯,暖黄的灯光打在许识的脸上,平日里严肃的脸显得柔和了几分。
  云舟又翻开白天的那本记录本,笔尖落在纸页上沙沙作响。
  他思索了一会,抬起头望向对面,“许识,白天给王发评估的预计生存期是多久?”
  这些数据像是刻在许识的脑海中,他几乎不需要回想,脱口而出,“四十五天。”
  云舟继续提问:“那赵飞呢?”
  “一个月。”许识见他问完就没再说话,忍不住好奇,“在想什么?”
  “白天的时候沁姐跟我说,他们每去换一次药,王发都要问一遍给他换的什么药。他胆子比较小,生存期也算是病人里比较长的。虽然把他们放在一起聊天能适当的放松心情,但以后肯定还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我在想,咱们这的病房不算少,能不能依据患者的病情和预计生存期,把生存期差不多的病人分到同一个病房。”
  虽然现在已经接收的都是癌症晚期的患者,但临终关怀科接收的远远不止是肿瘤病人,更有其他器官衰竭或者是患有慢性病的高龄老人。
  许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们所估计的预计生存期并不是准确的,无法保证分病房以后的其他意外状况的发生。”
  譬如病情突然恶化,预计生存期大大缩短,或者是突发疾病导致的突然死亡。
  “也对。明天跟老张提一下,看看他是怎么想的。”云舟说完起身,关掉了办公室里唯一的光源,“走吧,早点回值班室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