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时候的我整天泡在公园里,把这边的游乐设施玩了个遍。唯有这根通讯管道,我在一端大声说话,然后“唰唰唰”跑到另一端,无论跑得多快,也只能看到一根黑黢黢的管道,待接收的话语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那些话究竟是跑到了哪里去了呢?
  狱寺君冷着脸叼起一根烟,说:“真无聊,你是小学生吗?”
  我握着拳头猛猛摇头再点头,“但我果然还是想要和狱寺君一起玩!”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
  我:“沢田同学的脑……”
  他“噌”的一下出现在了通讯管道的一端,叼着烟冲我狞笑:“玩。”
  我觉得他好像□□哦。
  但这不是更刺激了吗?
  我快乐地跑向管道的另一端。
  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天台上对着狱寺君的耳朵冥思苦想却想不出任何话来的恋爱小白了!
  自那天以来,我熟读各类少女漫画小说电影,动人情话铭记于心,保证让不善交际的狱寺君大开眼界。
  让我想想…就用“小花生,你是我的小花生”开头好了!
  思考完作战计划,我正要凑到管道口,就见管道缓缓向下倾斜,并伴随着“咕噜噜嘶嘶嘶”的声音。
  我:“哎呀,这个洞口正好能放下沢田娃娃,好像炮弹口一样喔。应该不会有人在这时传送炸/弹过来吧?”
  “……!”
  我这头的管道顿时上翘,“咕噜噜嘶嘶嘶”的声音逐渐远去,最后变成了“啪嗒啪啪啪”,像有人在另一头拼命拿脚踩点燃的引线。
  过了一会儿,狱寺君:“啊?你刚刚说话了嘛?大声点听不见!”
  这样对我故意说谎的狱寺君也好可爱。
  好,待会儿就用花言巧语把他迷晕,然后一口气拖进大象滑梯的肚子里、趁他稀里糊涂的时候痛痛快快欺负个遍。
  我瞟了瞟周围,小朋友们大多被狱寺君吓跑了,大象滑梯周围人丁凋零。
  好耶!
  我兴奋地扒住管道,一个深沉的深呼吸,然后张开了嘴巴——
  “——就因为你没有妈妈,所以才会变得这么怪的!”
  尖锐的咆哮声忽然响彻。
  我:“…………”
  狱寺君:“……”
  “狱寺君,是你在说话吗?”我说,“声音听起来好像小学生哦。”
  “不是!”他立即否认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比平常还要暴躁阴沉。
  哦,不是狱寺君。
  当然也更加不可能是我。
  既然和我们都没关系…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通讯管道上:
  “哦~狱寺君,你是——”
  “——怪胎!天天霸占着沙坑恶心死了,快点滚回家去吧!”
  “就是就是,快点走开!”
  “公园才不欢迎你这种家伙呢!”
  稚嫩的哄闹尖叫此起彼伏;让人联想到把一个哭泣的小孩丢进孩子堆后会引发的连锁反应。
  小孩这种生物充其量就是呆板的模仿机器,观察吸收着周围人的行为,像爬山虎一样肆意生长。就算一不小心长成了有毒的样子,也还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作为最后的王牌。
  我十分清楚这种生物的讨厌之处。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生物。
  放任不管的话,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结束。刚才的好氛围都被破坏殆尽了。
  况且听声音,他们多半还处在能够尽情享受大象滑梯的年龄。一想到这点,我就格外怒火中烧。
  “去看看吧。”我提议。
  狱寺君想也不想就说:“我讨厌小孩。”但看他的样子,将来说不定会被恶灵般的小孩缠身。毕竟狱寺君就长了张这样的脸。
  “那我去看看。”我不想勉强他,“很快。”
  就这样,我暂时抛下通讯游戏,“哐哐哐”的前往沙坑。
  --
  看到了挂着鼻涕、倒三角眼、尖锥头等诸多一看就很不讨喜的小孩。
  还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紧紧握着一根玩具钓竿、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小孩。
  局势一目了然。
  “那边的小学生,你们在吵什么?”我冲进孩子堆,怒视着为首的尖锥头。
  对方被我吓了一跳。看清我身上的并中校服后,所有小学生的目光都不禁掺杂上了敬畏与恐惧。
  “呜哇哇哇可恶的启太,居然找国中生来帮忙!”尖锥头试图绕过我去和同龄人算账。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拦住了他,心中充满了恃强凌弱的喜悦。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是启太不好!”尖锥头恶人先告状,“他一直霸占着沙坑,不准其他人过来!”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骂人家是怪胎啊。”
  “是他先骂由里子的!”尖锥头说,“由里子问他能不能一起玩,他不光拒绝还骂她是没有腿的蜘蛛蛋!我不打他就不错了。骂我可以、但谁都不准骂我妹妹!”
  我顺着尖锥头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不远处坐在轮椅上哭泣的小女孩。她正被几个同龄女孩围绕着安慰,有些听到这边的动静,正朝着我(又或者说是我背后的钓竿正太)怒目而视。
  我:“……”
  局势忽然逆转了。
  我又看向被叫作“启太”的钓竿正太:
  “…是他说的这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