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没想到,那邵霄凌也并非完全醉得无可救药,他安静了片刻,很是委屈:“我只不过……只是说说而已。”
  “我哪里不管百姓了?我不是每天都在批公文、每天……都在想办法,我这半年,一次酒楼也没去过,一次懒觉也没睡过。便是我不想管,我爹、我哥他们……也不会答应我。到时候泉下有知,一定揍死我……”
  “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就怪我,呜。”他红了眼眶,要哭了。
  是是是。
  几日观察,洛州侯虽能力有限,却也确实不算怠政。
  慕广寒垂眸:“好好,你别哭。我收回。”
  邵霄凌这才收住眼泪,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抱住他的腰睡着了。
  慕广寒叹气。
  无奈摸了摸二世祖,像摸一只傻狗。
  ……
  次日,邵霄凌醒来。
  他堂堂洛州少主,竟然露宿军营野地。宿醉头有点儿疼,他发现自己正枕在丑八怪膝上。
  他为何如此衣衫不整?
  昨夜之事他多半已记不清。唯一的片段记忆,就是这人一身酒气,还用那么难看的爪子摸他头。
  回城马上,邵霄凌赌气飞奔。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记得以前醉了的时候,也有醒来时是枕着洛南栀双膝的,但那时就不会觉得有什么。
  怎么枕着此人睡了一夜,就浑身别扭?
  快到城门时,女官书锦锦派人来报:
  “少主,城主,这……不知为何,那乌恒侯卫留夷突然不请自来,眼下已到城中!”
  邵霄凌皱眉:“卫留夷?他来干嘛?”
  慕广寒也是迷惑不解。
  之前最后一面,那人咬牙切齿丢下一句“你别后悔”,在他看来,就是从此两人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了。
  难道不是么?
  第10章
  前任不请自来,令人头秃。
  更要命的是,所谓“那人已到了城中”,竟是指此人一大早的直挺挺硬生生堵在安沐城门口,活生生堵到了他和邵霄凌!
  慕广寒真的是……
  他自知丑陋,因而在喜欢的人面前向来谨慎,没几个前任看到过他面具下的真实模样。
  在乌恒那一年,也从未在卫留夷面前揭下过那半块面具。
  可眼下,他刚从军营回来没戴面具,衣服也因为昨夜喝酒露宿又皱又全是土。
  慕广寒犹记曾听青尾说过,挥别旧爱后偶然重遇,最为糟心的场景便是自己看着过的并不好、模样未加整饬又穷又乱。
  慕广寒:“……”
  说的就是此时的他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面对旧爱,无处遁形。
  事已至此,慕广寒也就只能心里默默叹息一声,破罐子破摔了。干脆光明正大昂起一张满是毒纹的糟心的脸。
  好在某二世祖必要时,一向还是会给他面子。
  虽然刚刚还在同他赌气、赛马一路狂奔,可邵霄凌在看到城门之下面色阴沉的卫留夷之后,立刻翻身下马,然后到他这边上了他这一匹。
  并伸手从身后一抱,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挑着眉不屑挑衅地看向卫留夷,一脸的得意洋洋。
  虽说过于刻意。
  却反而有一种“老子吃醋了,就秀给你看,有种你咬我,气你气死你”那贱兮兮的味儿。
  卫留夷脸色更沉了些。
  一句“洛州侯与月华城主,夫夫感情看似也并没有传闻那么好”,被生生堵在喉咙里。
  慕广寒:“……”
  事已至此。洛州少主给他面子,他也就干脆配合着往后懒散一靠。
  若他能生得好看点,这定是一出“纨绔少主与风骚情人在外荒唐一夜、清早回城,在旧爱面前祭出绝顶绿帽”的酸爽场景。
  不过眼下也不差。
  早就想试这么一次了。带一个好看的新欢,趾高气昂给旧爱看看。
  看看这世上,也是有人肯要他的。
  也是有人能看见他,觉得他不错,愿意抱抱他的。
  虽说事实上邵霄凌啥也不沾,但卫留夷又不知道。单纯作为装饰品来看,洛州少主盛世美颜值得拥有!
  邵霄凌:“乌恒侯特意找我们夫夫,有事相商?”
  卫留夷面若寒霜。
  能看出来,他想要努力保持风度。可本就寒冷的目光在移向慕广寒时,直接眼底生了冰,看他舒舒服服靠在别人怀里,像在看什么没心没肺的怪物。
  慕广寒:“……”
  大概他们如今,都互觉对方“没心没肺”吧。
  他作为被敲骨吸髓的一方,虽觉荒谬,可仔细想想,倒也能够释然——
  正确来说,不是释然,应该叫“有经验”。
  毕竟卫留夷并非第一个仗着他的喜欢胡作非为,觉得一切优待都是“理所当然”之人。
  亦不是第一个在他绝望抽身后不甘、愤怒,纠缠不休之人。
  慕广寒一开始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后来则渐渐明白了。
  这些人,是被他那盲目而又慷慨的大量馈赠给养刁了胃口,也砸贪了心。
  以至于后来他只是不再愿意无脑给了,就记恨上了他。
  完全忘记了那些馈赠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们,都只是月华城主疯狂心动时不管不顾舔舔舔而做出的蠢事。
  等到舔狗清醒过来,自然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