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一刻叶际卿短暂地看到了一个以前的池锐。
  “聊聊?”叶际卿努力地忽视横亘在心里的结,“是聊你如何结婚生子幸福美满,还是聊我现在知不知道廉耻?”
  鼻尖下似乎被黏上了一层塑料膜,粘稠闷热的呼吸不畅。池锐嘴角僵住,安静地垂下了眼。
  叶际卿的眼里有太多含义,他双指合拢敲了敲柜台:“池锐,看我。”
  倘若把叶际卿比作一块磁铁,池锐觉得那他一定是一块薄薄的铁片,对于他而言,叶际卿是一个无法逃避且自然而然的引力。
  池锐抬头看他,眸底克制着某种情绪。
  叶际卿弯唇笑,他慢悠悠地拆开糖盒外的塑料膜,推开瓶扣后一把拍进他怀里,眼里带着残忍的意味:“池锐,我白睡了你四年,这个,送你了。”
  池锐跟过去真的不一样了,比以前瘦了也白了,从一个野小子到现在的清润安宁,像是活生生地换了一副骨血。对于叶际卿可以说算是羞辱的话丝毫不让在心上。
  他淡定地拿住糖盒,倒出两颗含进嘴里:“嗯,好。”
  叶际卿哼笑出声:“池锐,几年不见,你怎么变的这么乖了?脾气呢?”
  酸酸甜甜的柠檬味在口腔内迸开,舌尖很凉。池锐喉咙滑动,不去接他的话,抬手关上了门口的灯:“叶际卿,我要关门了。”
  叶际卿看了眼外面,白炽灯已然熄灭,他拎起池锐给的水,推门说:“池锐,再见。”
  凌晨时分,叶际卿的房里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手机屏幕都比灯光还要亮一些。他的手指停留在相册界面,上面有两个不看镜头相视而笑的人,是他与池锐。
  整张照片都很模糊,犹如此时外面的天气被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能看出来当时手机像素不是很好,可两张青涩的脸却笑的纯真无比。
  胃开始难受,彷佛站在雪地里又灌了一碗冰水,从食管到胃部翻涌地扎疼。叶际卿扔下手机,吐了个昏天暗地。
  第二天何煦一行四个人开着车到了酒店,周保贝在门口迎接他们。
  何煦长相斯文,白净的脸上挂着一副眼镜,问:“际卿呢?”
  周保贝努了努嘴:“老大没起。”
  何煦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半,确认般地问:“没起?”
  周保贝重重点头:“确实没起。”
  什么情况,加班不要命的狂魔居然睡起了懒觉。一行人上楼,几人房间都挨着。跟何煦一起来的刘昶与孙慷慨二人抱着建筑模型以及行李先进了屋。
  何煦将行李放回屋内,觉得不对劲,出门叫住了正在关门的助理:“可爱,你问问周保贝他们昨天是不是跟客户沟通的不愉快?”
  周保贝跟鲍可爱是同一批入职的员工,前者干过给客户拿桶装可乐的事,后者则是个敢给客户打拼车的主儿,一个比一个能祸害人,刘昶是公司的老员工,曾戏称他俩为设计部的卧龙凤雏。
  鲍可爱将行李放好,打算去找周保贝询问。何煦追加一句:“顺便敲一下叶工的门,看他醒没。”
  鲍可爱闻言立刻停下,及肩的头发摇的来回晃悠:“我可不去。”
  设计部上下周知,老大有起床气,但他的起床气又很怪,不吵也不闹,醒了之后会直直地愣五分钟,
  短短的五分钟,周身的气压低的能压迫死人。有一段时间部门不怎么忙,叶际卿在办公室午睡了片刻,一位同事不知情,进去叫他开会,十分无辜地被他冻了五分钟,从此以后再也没进过他办公室。
  何煦推了推眼睛,咳了一声:“他又不打你,去呗。”
  “不可能。”鲍可爱拒绝地干脆。
  拉扯期间,叶际卿开门,脸色不大好:“早。”
  鲍可爱根本没敢看他脸色,身体僵硬地路过他,走到周保贝的房前推门进去。
  房间外顿时无人,何煦卸下一本正经的样子,走过去问:“哟,昨晚有节目?你怎么跟一宿没睡似的呢?”
  二人关系不止同事,私下关系很好。叶际卿笑了笑,骂道:“滚。”
  何煦笑嘻嘻地问:“到底怎么了?这儿离宁城可不远,你不至于水土不服吧?”
  叶际卿还未说话,鲍可爱从周保贝房内探头出来:“何工,何工,你来。”
  神秘兮兮的语气,叶际卿往那边儿看了一眼,鲍可爱马上撤身回去。
  “叫你呢,去吧。”叶际卿按着鬓角,“我洗漱一下,吃完饭一起看房子。”
  “合着你提前两天来什么也没干?”何煦扶着墙问。
  叶际卿苦笑,很想问问何煦,在这里他见到了前男友,并且还得知了前男友结婚的消息算不算干了件大事。
  “累,昨天路过看到这附近有中介,待会儿直接联系就行。”叶际卿说完离开了门口。
  鲍可爱在隔壁门口又轻声催促了他一声,何煦疑惑地挑了挑眉,转身去了周保贝的房间。
  叶际卿洗漱完毕,捡起了掉在地下的手机,打开一看,微信界面里通讯录有一条申请好友的提示。
  池锐的微信名就是本名,头像是一块儿不规则的石头,隐约能看见石头上面刻有古朴的花纹。
  叶际卿摩挲着他的头像,犹豫片刻点了拒绝,给拒绝消息上回复了一条:-“有事联系周保贝。”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叶际卿低头一看,是何煦。他拿着手机开门,何煦正站在他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