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个看着眼生的小太监,要把这对古木抱去哪里?
  “你是......”
  俞嫣停下脚步,带着狐疑看向黎昭。
  恰巧曹柒奉命出来送黎昭出宫,见此情形,向俞嫣解释了几句。
  当得知眼前的蜡黄小太监是黎昭伪装的,俞嫣刹时冷了脸,父亲花费大半年辛苦挖来的古木,就这么被黎昭讹去了?
  “还给我。”
  黎昭不知古木由来,见俞嫣要抢,立即扭转身子护住古木,“又不是你的。”
  “是家父进献给陛下的。”
  “陛下转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你!”
  平日里,最碍俞嫣眼的人就是黎昭,是黎昭抢了她在御前的位置。
  越想越气,俞嫣扭头看向曹柒,愤愤然道:“曹小公公,话少驶得万年船。”
  宫女们碍于屠远侯的威严,不敢动手,不代表俞嫣不敢动手,这位弱柳扶风的表姑娘,较起真儿来毫不含糊。
  一对古木“啪嗒”掉在地上,摔在了黎昭的心头上,耳畔是俞嫣压抑的哭腔。
  “咱们谁都别想得到。”
  说着,俞嫣抬起脚,作势要将古木踢进不远处的潭水中。
  曹柒扬起眉,眼看着黎昭与俞嫣发生激烈摩擦,袖手旁观倒不至于,只是迟缓了片刻才上前拉架。
  次日傍晚,燕寝外殿,萧承打帘走出,瞥了一眼静默的黎昭,又瞥了一眼哭成泪人的俞嫣。
  荒唐至极。
  两名贵女,因为身外物,在宫里大打出手,败坏了闺秀该有的风范气度,影响恶劣,该施以惩戒,以儆效尤。
  这是言官的参奏之言,言之凿凿。
  屠远侯府和凌霄宫的人等在殿外,等待接回己方小姐。
  黎淙和太后都没有出面,也可能是想看看天子会如何处置两个丫头,又如何端水。
  黎昭恢复女子装束,净白的脸上未施粉黛,一头浓密乌发盘起大半,留两绺搭在肩头,髻上斜插一支水杉木簪,素得过分,却因容貌秾丽,清润不失明艳,一袭冰蓝长裙铺陈开来,盖住了小巧的绣靴。
  再看俞嫣,褪去浓妆艳抹,唇白憔悴,眼眶红肿,像是哭了一夜一日所致。
  萧承坐在宝座上,脸上带了点莫名,辨析不清是好笑还是愠色。
  “谁先动的手?”
  黎昭指向俞嫣,俞嫣低泣,“嫣儿只是摔了黎昭手里的古木,是黎昭先动的手。”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俞嫣看向曹柒,曹柒默默点头。
  萧承单手支颐,还想听听黎昭的自辩。
  黎昭无话可说,的确是她先动的手,她大费周章从御前讨来的古木,能缓解祖父气喘的老药材,差点被俞嫣踢进潭水里泡发,她一时没忍住,将俞嫣推开,不知她是弱不禁风还是故意为之,身子一歪,跌进潭水。
  冬日潭水半融半冰,俞嫣染了风寒,本就娇弱,这会儿看上去更憔悴了,就不知那发白的唇色,是不是涂了胭脂。
  见黎昭没有辩解,萧承让曹柒取来一把细软的戒尺。
  “赠予他人之物,便可由他人转赠。嫣儿损人之物,有错在先,该罚。”
  俞嫣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表兄,心想明明是黎昭动手在先,为何受罚的是自己?!可面对惩戒,还是乖乖伸出双手,并拢在一起,吃了曹柒一手板。
  她“嘶”一声,扁了扁嘴,更委屈了。
  曹柒没有停下,如同在惩戒一个做错事的小宫人,直到俞嫣痛哭认错,才停下来。
  俞嫣泪眼婆娑,颊肉轻抽,人快碎掉了。
  萧承没有给她“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的安慰,转眸看向黎昭,像是要一碗水端平,“黎昭动手伤人,该罚。”
  随后补充道:“双倍。”
  黎昭接连挨了几下曹柒施以的手板,红唇轻轻一抿,缓释着掌心的痛感。
  俞嫣心里好受多了。
  第10章
  从燕寝出来,黎昭乘小轿离宫,静默地摩挲起掌心,即便红痕未消,心里却不痛不痒,待回府见到祖父,面色如常地走过去。
  黎淙本以为孙女会哭花了脸躲进闺房一声不吭,如同往常每一次与天子不欢而散,都是默默消解委屈,生怕被他瞧出端倪,哪曾想,小丫头非但没觉得委屈,还笑吟吟的。
  老者哼一声,“怎么,要强撑到何时?”
  古木到手,黎昭心情不错,将适才的憋屈抛之脑后,“冲动行事,自食恶果,认罚。”
  “真没强撑?不用爷爷替你出气?”
  黎昭摇摇头。
  咦?奇了怪了。
  黎淙捻一绺胡须在指尖,试探问道:“怎么突然想开了?”
  怀春少女不再因为心上人愁眉不展,是一种心境的成长,黎淙是过来人,看在眼里,虽疑惑,却欣慰。
  “爷爷,昭昭以后都不会自讨没趣。”黎昭挽起老人的小臂,叮嘱他要按时服用以古木配置的新药。
  “嗯。”黎淙将信将疑,仍当孙女在强撑说气话,等这茬子过去,还会屁颠屁颠入宫去。自小养成了喜欢一个人的习惯,没经历大风大浪,怎会轻易放下。
  手头还有军务要处理,黎淙揉揉黎昭的脑袋,问道:“长公主被驸马囚禁的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天高皇帝远,一方总兵飞扬跋扈是常有的事,若非亲临那边,很少能听到确切的消息。孙女是闺秀,除了宫中和府邸,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怎会清楚平锦总兵的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