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夜祝卿安独自在桌前临摹,描得认真。
  身旁火光忽然跳动一瞬,她惊起抬头,就见薄衫女人倦怠一双眼,抱臂靠在门梁处,静笑看她,也不知待了多久。
  “师尊?”祝卿安显然被吓住,笔杆子一歪,那道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的符纸又作废。
  身旁有暖香靠近,越尔施施然已过来坐下。
  女人与她太相熟,身子柔若无骨似的紧紧挨过来,衣裙也同它主人那般不甚礼貌,覆盖了祝卿安半边腿。
  如胭脂水粉倾入水中,飘飘荡荡占了大片湖面,散也散不去,躲更是躲不掉。
  越尔偏头扫过几眼小徒儿笔下的符咒,启唇轻笑,“你当真要入鬼修道?大半夜的专来画。”
  祝卿安没想到她会突然贴近,身子一下僵住,好半天才微动,往旁挪了点,想离她远些。
  而后那话里内容才渐渐在脑中明晰。
  “我不是……”她真的有些不高兴。
  “师尊,你别欺负我了。”祝卿安垂头,将那符咒所以一抓,卷在手心就想烧掉。
  越尔只伸出指尖轻点住她手腕,拦下了她。
  “等会,让为师看看。”
  她脸颊贴祝卿安在肩上,一手展开那符细看,却放下另只手去捞徒儿的腕。
  指尖在祝卿安手背轻划,一来一回,也不在写些什么。
  大抵是无聊,随便挑了手边的东西把玩。
  看了片刻,还沉吟起来。
  以为她要说起什么重要事情,祝卿安坐姿更加拘谨,蜷了蜷指尖,到底没敢挣开,只偏头避开师尊靠得太近的面庞,屏息静静听着。
  她愈躲,师尊便靠得愈近。
  不消片刻,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相贴着。
  越尔方才还在睡,此时醒来懒披外袍,身上只有件浅粉薄衫,十分清凉,又是修士自带寒意消暑,整个人温温凉凉的,如块润玉。
  祝卿安却觉着,师尊吐息太烫,随着二人紧贴之处渗进衣物里,火星子一般落到她肌肤上。
  烫得她颈间莫名闷出些汗,偶从窗外吹来的凉风也吹不散心中燥意。
  第 15 章 第 15 章
  “师尊,这样挨着有点热……”祝卿安再忍不下去,皱眉抵住她肩头,轻声推拒。
  如今她过了十七,身子也日渐抽条,已然是和越尔差不多高,兴许还高过一丝,再不是当初那个尚还年幼的孩子,对师尊总有一种莫名的羞意,不喜欢被靠得太近。
  她这般推拒,但越尔只是想寻处地方坐,平时行事又没什么拘束,习惯性找人贴靠着,不觉得有何问题,听了她声音才偏头去看。
  一眼就瞧见小徒儿微红的耳尖,愣了下神,“徒儿还挺金贵,挨得近些耳朵都热红了。”
  祝卿安听完一僵,耳尖更红。
  但好在师尊她总算是撤开一些,直了腰,懒洋洋道,“这次画的不错,若方才没手抖就能用。”
  耳旁热息远去,祝卿安悄悄吐出口气,动动手脚,恍觉半边身子刚刚绷得太僵,有些发麻。
  “师尊平日为何画得如此轻松?”她只觉越尔是在安慰她罢了,想到师尊平日画符那得心应手的样子,不免心生敬佩,还虚虚藏了点羡慕。
  她见过这女人虚空画符,只轻轻划动几笔,就能引动一方符咒,这是何等的厉害。
  “你若同为师一般画了几百年,再如何也该熟了。”越尔看她几眼,终究是没把自己第一次画符便成功的事说出来。
  怕打击徒儿自尊心。
  只是牵过她的手,慢慢道,“你落笔不稳,轻一笔重一笔,注入灵力自然难控制,唯有手稳,心稳,神稳。”
  “下笔方有神助。”
  女人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执起笔,牵引着她一点点在符纸上描绘。
  祝卿安彼时满眼只有她浓墨般柔顺的发丝,露出一小块的玉白耳垂,满心只有身侧贴靠过来的暖柔馨香,手背上绵软的触感。
  心不稳,神也不稳。
  或许是她实在孺子不可教也,越尔也教累了,终于把她从朝眠峰放了出来。
  或者说,扔了出去。
  今夜无月,祝卿安只能在满天星子的天幕下,叩开了边临的门。
  “我没处去。”银发姑娘背后是闪烁星辰,银发也如披上一层星辉,柔柔晕光,晃得边临睁不开眼。
  紫衣姑娘哈欠连天,困得声音一会儿低一会儿高的,“小师祖又和仙尊闹矛盾了呀……”
  祝卿安有时候宁愿她是个傻子。
  但好歹是过了一夜,第二日边临才清醒过来问她,“好几年没见你,那日你回去之后也不来学堂,”
  她斟酌道,“我还以为你被仙尊禁了足。”
  祝卿安木然想,被按在桌前画了好几年的符,也算是禁足吧。
  不,比禁足还折磨人。
  她那时以为看完两三本便差不多,但越尔全然没想放过她,看完一本就接着下一本送来。
  银发姑娘一想到那摞如山高的书籍,猛然抖了下。
  若说她畅然汲取知识的人生中最讨厌的是什么,那只有一个——就是符箓。
  比学堂里学的任何东西都可怕的多。
  祝卿安不想再提这个,无事可谈只好关心起友人的近况,“你如今还住这儿,是进了兽阁?”
  上过学堂之后,定会分去各大峰上,边临还想留在云疏峰,只能是选择兽阁,但是她十分疑惑,只记得当初边临应当是喜欢剑道才是,怎么会选择御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