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伤口在慢慢愈合,酒精的浸润并不会太疼,只是有些痒。
  温知禾有意识地松开揉皱纸张的手,但手心止不住地涔涔冒汗。她没心思看合同,时不时瞥看膝前的男人,注意到贺徵朝的尾指戴有一枚银色戒指,朴素得不起眼。
  稍作琢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代表不婚吧?
  膝盖的擦伤不难处理,很快就作封口。
  贺徵朝略一起身,将棉签扔进纸篓里。
  温知禾收回视线,假模假式地翻开第二页。
  “这儿的淤青,还疼不疼?”
  他发话,拇指捱过左膝,稍作用力。
  温知禾背脊骤然挺直,放下合同,一双浅棕的双眼又懵又不理解地望着他。
  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左膝不知何时肿了一片淤青。这绝不是之前留下的,应该是她上车时候一不小心撞到的。
  “看来是还疼。”贺徵朝端详她的面庞,平静地自答。
  他的大掌完全覆盖在腿窝侧,按压抚摩。
  温知禾倒吸一口气,双腿不自觉地并拢,眼角都要逼出眼泪了。
  好疼……
  他在做什么?
  贺徵朝似乎并不意外,按揉的力度也不减,反而将她弹起的腿往下抵,仅抬眼睇她:“疼?”
  怎么可能不疼?
  温知禾很想这样反呛他,但她有预感,倘若真这么说,贺徵朝也不会收敛。
  贺徵朝看她涨红的面颊,心底觉好笑:“忍得了?”
  温知禾不想回答,双唇紧抿着还下撇。
  “回答我,知禾。”贺徵朝紧紧注视她的双眼,低沉道。
  温知禾轻微地吁气:“忍得了。”
  贺徵朝不咸不淡:“好,我帮你把这儿揉开。”
  习惯了力度,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但温知禾总觉得……很不自在。这太过暧昧,即便他们现在称得上是夫妻。而且,贺徵朝也不像会降尊纡贵做这种事的人。
  除非他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点,膝前的男人倏地发话:“和我说说,今天都做了什么。”
  贺徵朝慢慢站起身,嗓音温和低缓。
  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攫取鼻息间的空气,温知禾大脑供氧不足,呼吸有些滞涩。
  她怔怔地望着男人,双唇微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顾无言须臾,贺徵朝起身理了理领带结,淡道:“以后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
  “合同哪儿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我。”他伸手,意有所指地捋平合同纸的挝角。
  温知禾默了默,片刻后思绪回笼,摇头说:“看得懂,我觉得没问题。”
  起草的电子版初稿她已经看过了,和最终版本大差不差,甚至,贺徵朝还在合同里进行了额外加码。例,表现良好的情况下,每月的信用卡额度可以上调,最高可达千万。
  一份赠与书,一份“工作”合同,每一条条例都分外诱人,那些庞大的一连串金额,看得她都要认不得数字了。
  因为这些,刚才的微妙氛围她暂且可以抛诸脑后,反正贺徵朝又没怎么着她。
  温知禾乖乖在每个地方落下款,签完最后一个字,她抬头问,有些迟疑:“那我们明天要去民政局吗?”
  “不需要。”贺徵朝语气稀松,双眼漆黑深邃,“不是真结,这证也没必要领。”
  “省得离婚还麻烦。”
  第10章 收网
  乔迁第一天,温知禾躺在偌大的床上,习惯黑夜望着吊灯,竟觉得这里太过空旷安静。
  贺徵朝没和她吃饭,签了合同也没留下来,这很好。
  只是温知禾莫名觉得,他是在温水煮青蛙。
  温知禾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把他同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俱丢出脑海,但她越是这么想,今日发生的、之前不起眼的事,就越是以歹毒的方式深刻扎根。
  贺徵朝没有隐婚的需求,他同她假结婚就是为了应付家里人,所以过几天,他会带她赴家宴亮亮相,也正是因此,他们只有工作契约,不用领证。
  不用领证……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关注时事的温知禾很清楚,现在离婚可远没有十年前简单,因为还有离婚冷静期这档事。申请离婚登记后的三十天,倘若双方之中有一人未到场,都会视为撤回申请,最快最好的离婚途径,只剩下诉讼离婚,但其中的投入成本也不比前者低。
  温知禾当然也明白,她与贺徵朝的这场施舍与被施舍的契约婚姻,并不会走到离婚还会有纠纷的地步,毕竟贺徵朝于她,是绝对的高位者,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容许她攫取分外之物。
  她识好歹。
  她非常识好歹。
  只要贺徵朝舍得花钱,她一定会把他供起来,做最虔诚的下属。
  -
  天色蒙蒙亮,秦姨早起便看见在厨房活动的温知禾。
  她还不太了解这位新女主人,得知对方平时并不会早起,这次只是通宵,立马提出自己会做些补气血的早餐提供到卧室。
  温知禾没拒绝,她确实有些饿了,即使她来厨房并不是找食物。
  “大米在这儿,香的话暂时还没有,之后您需要我会让人去准备。”秦姨帮她拿了一碗大米,但温知禾没再要。
  秦姨看她拿了个熏香炉,欲言又止,“您要这些做什么?”
  温知禾礼貌道谢,说得神秘:“没什么,就是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