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吴健健，宋阳气不打一处来，张新宏安慰他说：“你也别怪吴健健，事实上很多被欺负的同学都是这样一个反应，他们被欺负久了，就打心底里害怕欺负他的人。何况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自己被欺负，被霸凌又是一件何等损害尊严的事情。所以不愿意承认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只是恨他不争气。”宋阳气鼓鼓地说。
  “好啦。”张新宏摸了摸宋阳的头发，笑了笑说：“放轻松点，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对你还有顾鹏飞的影响降到最小化，相信我。”
  宋阳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顾鹏飞正在楼梯口逡巡，似乎在等他。
  “他没怎么样你吧？”顾鹏飞问，眉眼处透着焦急的样子。
  本来都在午休，听到宋阳被张新宏喊了出去，他就再也没有睡着。
  “没事。就是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宋阳说。
  也睡不着了，回教室看着同学们午睡也无聊的很。
  “要不校园里走走吧。”宋阳说。
  “好。”顾鹏飞点点头。
  正午时分，阳光热烈，晒的人有点发汗。不过偶尔几缕风吹得银杏树哗哗作响，绿色的叶子给视觉传达了几分新意，一整个上午的烦闷撇去了几分。
  像是商量好的，每一次摇曳，总有那么几片叶子落在宋阳的头上。有的轻轻略过再慢慢滑下来，有的则沾在头发上，像是迷路的孩子。
  “这树叶怎么老是往我头上落，怎么不落到你头上。”宋阳埋怨起来。
  他不停地挥手弹掉头发上的叶子，惹得一旁的顾鹏飞忍不住发笑。
  顾鹏飞说：“可能他们喜欢你吧！”
  这句话挺平常的，但是此时此刻从顾鹏飞嘴里说出来倒是很贴合岁月静好的氛围。仿佛这几片残夜突然间就有了生命一样。
  被人喜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被一片叶子喜欢也是一样。
  这样想着，宋阳因为生气而撅着的嘴角慢慢变成上扬的样子，若是在夜里，就像上弦月一样。
  沿着石砖坐下，那是保护这颗两百多年的银杏树而垒起来的。虽然没有树木年代久远，但也有十数年的时间。
  坐在这样有些年份的石板上，背后又是百年大树，彼此挨着的两个倒像是认识多年。
  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远远看去朦朦胧胧的，两个人就像贴在树干上了一样。
  “你害怕吗？”突然，宋阳张口问道。
  “哼。”顾鹏飞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怕的，我没做错。如果不和他打这一架，他只会以为我怕了他，以后不仅是我，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欺负你的。”
  顾鹏飞的话很对，宋阳啧啧嘴：“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跟过去做什么，我就该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地回家的。”
  见宋阳这么说，顾鹏飞问：“怎么，你后悔了？”
  若说一点儿都不后悔那是假的，毕竟现在因为这件事深陷泥淖，但是后悔也没有用，若是再来一次，宋阳觉得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毕竟那是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被这样欺负。
  这么想着，宋阳慢慢地摇起了头：“有什么后悔的，要么不做，要么就不后悔。”
  语气里莫名带着一丝傲娇劲，顾鹏飞听了有点好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爽气。”
  宋阳白了顾鹏飞一眼说：“哼，我本来就很爽气，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干嘛。”
  从宋阳这么个小破孩嘴里说出自己是大男人这样话，顾鹏飞听了实在觉得好笑。倒不是说宋阳不男人，只是宋阳长相稚嫩，皮肤白，身形又娇小，活脱脱只是个大男孩的模样，非要一本正经地站到男人的队伍，确实有点格格不入。
  “笑什么？”宋阳有点生气地说。
  见宋阳气鼓鼓的，顾鹏飞憋住笑，摇了摇头说：“没笑。”
  “切。”
  “切什么？”顾鹏飞问。
  “你管我切什么？”宋阳朝顾鹏飞撇了撇嘴。
  “你爱切什么切什么呗。”顾鹏飞装作与己无关的样子说。
  两个人毫无营养地你一句我一句，午休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吴健健从他们面前走过。
  “你站住。”宋阳冲吴健健喊道。
  吴健健此刻可不想见到宋阳，可是上厕所这条路是必经之地，本以为装作没看见也就是了，但是宋阳喊的十分大声，他只好慢慢地挪到宋阳面前。
  “宋阳。”吴健健低着头应了一声。
  宋阳猛地站起来，用手指戳着吴健健的肩膀说：“你怎么好意思的，我和顾鹏飞那么帮你，你到好，叫你说出真相你都不愿意，你是不是很喜欢给那个飞哥送钱啊！你没救了。”
  打了铃之后校园里的学生多了起来，顾鹏飞怕宋阳这样影响不好，赶忙上前拉住宋阳说：“好了，别生气了，他不说就不说吧，本来帮他也不是为了要叫他报答的。”
  其实后话顾鹏飞没说，他帮吴健健，纯粹是为了宋阳，其实他早就看到李星飞欺负吴健健了，只不过那天晚上宋阳跟了过去，他怕宋阳吃亏，才跟在了后面。
  至于为什么会跟上去，大约就是心里的那一点点悸动吧，像初春的河岸边，青草一点一点冒起来的感觉。
  “我没生气。”宋阳急着解释：“我只是，我只是……”
  好吧，说到底还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