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也许我早该在外公被冤枉时就认清这个事实的,可那时我太小,还没什么很深的感受。
  人有三六九等,所谓平等,不过是利益既得阶层安抚底层人民的口号。
  “你很会打扫?你什么都会扫吗?”
  店长的语气似有松动。
  我再顾不得自己那稀碎的自尊,点点头:“对,我什么都会扫,而且我会打扫得很干净,保证您家每条缝隙每个角落都没有灰尘。”
  店长脸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可以不开除你,只要你能帮我扫除……”
  当他说的最后两个字飞入我的耳朵,我简直不敢相信。
  他要我帮他扫除寂寞!
  我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
  店长说出这些下流话的时候,表情淡然镇定,仿佛他只是为我提供了一个平常的建议。
  “阿强帮我搬家,是用身体换机会,你帮我扫除寂寞,也是用身体换机会,很公平。”
  啊,原来男女都可以用身体换机会,只是方式各有不同。
  第十六章 海城调查(二)
  “警官,小满……她真的……死了?”
  周波的语气充斥着悲伤和难以置信。
  吴沉斯点点头。
  “她是怎么死的?”
  “案件还在调查,具体的情况我们不便多说。”
  周波低着头:“怎么会这样?虽然她抛弃了我,给我留下了无尽的伤痛,我也曾无数次希望她下地狱,可真听到她的死讯,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毕竟她是我的初恋。”
  “你恨她?”
  “当然,我知道,和小满结婚的那段时间我状态不好,我炒股亏了很多钱,我俩总是因为股票的事情吵架,我也想改变,可改变总是需要时间的呀,我以为小满能理解,没想到……”
  周波回想起那天,他顶着太阳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买来了张小满要吃的红豆沙,结果回病房一看,人没了。
  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马上拨打电话,不料对方居然来了一句“周波,再见了”。
  他急匆匆地跑回家,发现家里有关她的东西全都不在了。
  张小满跑了。
  他站在空空荡荡的房间怅然若失,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走不出来,到处托人打听张小满的行踪,什么消息都没有。
  两年后,他以张小满下落不明为由提起离婚诉讼,法院准予离婚。
  那真是一段可怕的记忆。
  那次教训之后,他不再炒股,找了正式的工作,后来遇到了现在的妻子,生了可爱的儿子,过着安稳温馨的生活。
  “没事吧?”
  大飞见他不说话问道。
  周波的意识被拉回到现实,勉强笑了笑。
  “没事,只是想到那段日子有很多感触。小满她什么都没说,就那样走了,这哪是一个成年人会做的事情?我就不明白,她有什么话干嘛不和我说,她就是那样的,从来都是,什么都不说,全部憋在心里,女人心海底针,她不说我怎么猜得出她在想什么。”
  周波越说越激动,语速快了很多。
  “而且最过分的是,她走就走,还把我俩……不……准确说来是我存的应急金拿走了一半,明明那里面她一分钱都没做出过贡献。”
  他忽的一顿,表情恢复了平静。
  “不好意思啊,小满她都走了,我不该再这么说她的。”
  “2020年7月20日,你在哪?”
  吴沉斯询问。
  “7月20号?”周波想了想:“那天我儿子学校举办了亲子活动,我去参加活动了,一直玩到晚上八点多。”
  “这房子是你买的?”
  “对,说来惭愧,之前没什么钱,一直在租房,好不容易才存够钱买了这房子。”
  “你和张小满结婚的时候住在哪?”
  “就兴罗街拐角那的老楼。”
  临走前,吴沉斯再次问道:“对了,你知道张小满的母亲现在住在哪里吗?我们局里的人想通知她去认尸,怎么都联系不上,打电话到她登记的住处,对方却说她已经搬走。”
  关于骊山宅的案子,专案组的重点一直放在向瑞可身上,认为张小满只是附带伤害,人手本就紧张的情况下也没再多花时间寻找张小满的母亲。
  要不是有吴沉斯和大飞这两个被边缘的组员,还不知道张小满的母亲何时才能得知女儿的死讯。
  “前几年她的老公苏康病逝,留了遗嘱,基本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苏振奇,就是苏康的儿子,包括房子,苏振奇回来,本想把她送我这来,可我都重新结婚了,没道理再养活跑路的前妻老妈吧,我拒绝后,苏振奇便把她送去了大地疗养院。”
  被送去大地疗养院的人几乎就是要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他俩走下楼,刚巧碰上周波的老婆领着儿子回家,他们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本地人,咱们怎么去大地疗养院?”大飞打趣。
  “11路。”吴沉斯甩着腿大步朝前走:“不过我们先去兴罗街老楼,那儿更近。”
  大飞跟着吴沉斯拐过拐角,完全进入了另一片世界。
  这里的楼又矮又旧,经历无数风雨仍旧屹立不倒,蝉在树上叫破了嗓门也无法盖过铺天盖地的麻将声和人们洪亮的笑声。
  大飞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地方,好像穿越回了过去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