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忽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我停下动作,屏住了呼吸。
  我特意打发周波去买高中学校旁的红豆沙,就是看中了那里远,排队的人多,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个小时,他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该在这啊。
  一切是那么安静,也许只是我太过紧张幻听了。
  就在这时,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我呼吸一窒,绝对不是幻听,莫不是他回来了?
  我手足无措,暗暗害怕,害怕极了,快要站不住,过往挨打的回忆涌上心头,我恨不得马上从窗户跳出去逃走。
  脚步声停止了,四周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蹲在衣柜旁,大气也不敢出,等着等着,恐惧把我的心抓得越来越紧。
  如果被发现,我想我一定会被周波打死,没人会来救我,妈妈也不会,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微微咽下一口口水,目光在卧室里快速扫过,最终从床头柜上抄起了台灯。
  我双腿就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心脏在胸腔内狂跳,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我走到卧室门边,身子紧挨着门,台灯紧紧握在右手,藏在墙后,手心全是汗。
  我看到隔壁的刘大妈正站在玄关东张西望。
  刘大妈的目光向我投来,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哎哟,小满,原来是你在家啊,我听说你摔下楼被送去了医院,你家周波也在医院照顾你,我瞧你家门没关,还以为进小偷了。”
  我的天!我太着急,居然忘了关门!
  想想都是后怕,我努力挤出一丝笑。
  “谢谢你,刘大妈,这么关心我家。”
  “嗨,这有啥的,街坊邻居本来就应该互相照顾,对了,小满,医生让你这么快就出院了?”
  “我……我……我没什么大事,医院太贵了,没必要浪费那钱。”
  “我瞅着你脸色惨白得很呐,我知道你节约,但关乎身体健康的事可不能省钱。”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我只希望刘大妈能快点离开,时间有限,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宝贵的。
  刘大妈似乎也感受到了我传递出来的驱逐气息,离开的时候还帮我把大门给带上了。
  我松了口气,脑袋晕晕乎乎的,我得加快我行动的速度。
  我翻开床头,露出狭小的空间,一个铁盒静静躺着,打开铁盒,里面放着厚厚一叠现金。
  这是我和周波存的应急金,以备不时之需。
  我本想将所有的钱都拿走,我以后一个人生活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可我想了想,还是心软了,拿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重新放回了铁盒中。
  手机恰好在这时候响起,我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是周波。
  我全身一震,汗毛都立了起来,立马关上窗户和卧室门,担心有任何能表示我所处位置的声音被对方察觉,我深吸了几口气,惴惴不安地按下了接听键。
  我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凑近听筒,全是我心跳的声音,我鼓足了勇气,轻轻地试探性地“喂”了一声。
  “小满,红豆沙上一锅刚卖完,我得等下一锅,要多花点时间。”
  “好。”
  我应该说些更自然的话,但我说不出来,这就一个字都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等我啊,我很快就会回来。”
  周波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温和,传到我耳朵里却是一道催命符。
  我放下电话,快速将行李箱拉上拉链,戴上口罩和帽子,免得被认识的人发现。
  我稍稍推开门,竖起耳朵,隔着门链朝外张望,外面没有一个人。
  我索性不再多想,放下门链走出了门。
  我提着沉重的行李箱走过走廊,我不敢拉着走,虽然省力,但我怕滚轮的声音会引起邻居的注意。
  来到一楼,我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为了争取时间,我一咬牙,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出租车司机瞟了我一眼:“姑娘,这么热的天你还戴口罩?我瞧你额头上全是汗,没事吧?”
  “非典后遗症,不戴不习惯。”
  我随意编了句谎话,头瞥向窗外,做出不想唠嗑的模样。
  到了火车站,我拖上行李箱就朝售票大厅跑。
  “请问去c市最近的火车是几点?”
  “十六点半发车。”
  还有不到半小时就能发车,时间刚刚好:“我买一张。”
  我捏着这张通往未来的车票,坐立不安地熬着时间,看到人群就躲开,我怕遇到熟人。
  “请乘坐k7698次列车去往c市的旅客带好行李物品,现在开始检票进站。”
  我在火车上坐下的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周波打来的。
  我犹豫了几秒,接起了电话。
  “小满,你在哪?我在病房怎么没看见你?”
  对面传来周波焦急的声音。
  “周波,再见了。”
  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关了机。
  伴随着“咣当咣当”的声音,火车启动了。
  我以为我会流泪,但是我没有,也许在海城,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我留恋的人了,所有重要的回忆已经和我的行李一起打包,跟着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