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一手插在冲锋衣的口袋里,指尖捻了捻,又抠了抠打火机的外壳,摸着外壳凸起的浮雕,想着方才双手相触时的柔软,心绪是久久难以平静。
  夜色入侵,他们启程准备返回民宿。
  谁也没再提那一场篝火晚会,但是莫名的有一种奇妙的氛围在俩人之间萦绕。
  郇时瑧打开一直背着的单肩包,从里面掏出了便携水彩本和针管笔。
  车上些许颠簸,他没准备现在就上色,固体水彩和画笔都没有带,只想简单画个草稿,把心底的那一幕定格下来。
  灵感是转瞬即逝的,他需要快速地抓住心底的那一份触动,才能更好地画出满意的画面。
  亓斯骛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想要问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打扰他画画。
  一人安安静静地开车,一人安安静静地画画,窗外的夜色弥漫,很快就笼罩了整座城市。
  郇时瑧的手很稳,线条没有抖动,简单的起稿很快就浮现在纸上,是跳动的篝火,攒动的人群,和没有画表情只有背影的他们。
  “想现在回民宿吗?”亓斯骛在等前方的车辆启动的时候,余光瞥见郇时瑧收起了那巴掌大小的画本。
  郇时瑧疑惑地打字转换语音:“还有别的行程安排吗?”
  他倒是不累,就是担心开了一天车的亓斯骛会吃不消。
  亓斯骛双手握在方向盘上面,右手的食指轻轻敲击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痞笑:“邓祺曜他们今晚有演出,要不要去听歌?”
  其实不是一场简单的演出,应该算是喜事。
  本来亓斯骛是准备把场地和时间都留给他们自己去闹,等事成之后自己再随礼,但是方才那一场篝火晚会让亓斯骛看到了郇时瑧虽然疏离于人外但是又渴望着靠近人群的一面。
  他看上去好像不难相处,但是真要走进他的心却是不容易的。
  他好像在自己的外围建筑起了一道坚硬的围城,里面的人踟躇着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郇时瑧总是给亓斯骛一种好像随时都能和这个世界斩断联系的感觉。
  这可并不是好事。
  亓斯骛想拽住他。
  “我们赶过去来得及吗?”郇时瑧打字询问,这边过去市区要一个小时,到市中心的酒吧也要多半个小时。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窗外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亓斯骛朗声笑着:“夜生活还没开始呢!放心吧,越晚越热闹!”
  这也让他有点好奇,一个连夜生活都没有,不会在晚上出去闲逛和玩耍的人,是怎么做出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旅游两个月的决定的?
  这看起来很疯狂也很不顾一切。
  二十六岁的年纪,除非家底非常深厚,还真没多少人敢这样做。
  郇时瑧想了想,认真地打字问道:“你累吗?如果累了的话,下一段路换我开吧。”
  “没事,这才哪到哪儿啊!说好了带你玩,你就只用负责开开心心的玩就行!”
  闻言,郇时瑧忍不住偏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他无疑有着出色的容貌和很好的性格涵养,只是为了陈教授的嘱托就能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吗?
  郇时瑧的手指抓着黑色的单肩包背带,骨节分明的手捻了捻肩带。
  他习惯了旁人或带着怜悯和同情,或带着疏远和厌恶的眼神,亓斯骛这纯粹的善意,让他难得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黑色的路虎与黑夜完美的融为一体,车子平稳地前进着。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借着路灯窥见群山的轮廓。
  ···
  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到达了亓斯骛的酒吧附近。
  正如他所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大街小巷里都是闲逛的人,灯红酒绿,好生热闹。
  亓斯骛找了个地儿停车,领着郇时瑧往酒吧走去,一边走一边询问:“可能会有点吵,如果你受不住那样的音量就及时和我说,我送你回民宿。”
  他也是到了这边才想起来医生的叮嘱,好像戴了助听器的人不能接受过于嘈杂的环境,音量过大对本就受损的听力是雪上加霜。
  郇时瑧打字回应:“我知道。”
  亓斯骛酒吧的这支乐队并非传统的乐队,虽然他们也区分了鼓手贝斯主唱等各司其职,但是实际上他们每个人都会多种乐器,偶尔也会玩点不一样的。
  他们进去的时候,舞台中央是邓祺曜在打架子鼓,一头非常显眼的绿色狼尾在空中肆意地甩动着,他动作幅度很大,鼓点铿锵有力,脖子上戴着的钛钢项链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地跳动,底下的观众也热情地挥舞着双手。
  五光十色的灯光交替变换着,郇时瑧注意到了吧台的位置有一位调酒师在调酒。
  亓斯骛带着他过去,调酒师见老板来了,还有些诧异:“亓哥?”
  “你干你的,”他又看了郇时瑧一眼,“这位贵客我负责。”
  他才不想看到郇时瑧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别的调酒师。
  调酒师了然地点点头,到吧台另外一边去了。
  郇时瑧只看到邓祺曜一个人,有点好奇地打字询问:“乐队其他人呢?”
  亓斯骛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一会儿就看到了。”
  他绕到了吧台后面,洗干净手,做好一系列清洁之后,熟练地拿出一个托盘和一些调酒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