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裴邵怕她再伤了手,撑住她的背脊把人带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程慕宁就着这个姿势把剩下的药喝完了,顺带手撇开了被子,“热。”
  她额角都是汗。
  裴邵不让她乱动,重新把人裹紧说:“不热,再捂捂。”
  程慕宁被桎梏着动弹不得,她蹙着眉头,改口说疼。
  裴邵摸着她的额头,温声说:“哪里疼?碰到手了是不是?”
  程慕宁“嗯”了声,趁机把手从被褥里拿出来凉快。
  裴邵看穿了她的把戏,无奈地垂了下眼,低声说:“早知道你不安分,我就不该让你来,下次你别想骑马。”
  程慕宁不吭声,好像已经睡着了。
  裴邵就这么抱了她一会儿,他盯着程慕宁红熟了的脸看,眸色沉静,半响才说:“公主,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要做什么我从来都没拦过,你想要什么,开口我帮你,但你再拿自己涉险——”
  搭在被褥上的那只手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裴邵拨开她的手指,没让她握到伤口。他淡声说:“我就把你关起来,什么时候养好了身体什么时候放你出来。我看谁敢再找你。”
  程慕宁把脸埋进他怀里,食指轻轻勾住了裴邵。
  裴邵由着她勾了一会儿,直到怀里的人呼吸渐匀。
  这么会儿功夫,程慕宁的里衣就已经湿透了,裴邵命人打了热水来,擦拭过她的身体,又给她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才把人放了下来。
  他也没有走,就坐在床头捏着程慕宁受伤的那只手的指尖,以免她在乱动碰坏了伤口。
  程慕宁这时却动了动唇,裴邵俯身说:“怎么了?”
  程慕宁却只是喃喃道:“裴霁山……”
  裴邵微怔,静了片刻说:“这时候知道喊我,动手前怎么不说。”
  昏睡的人听不到裴邵的控诉,但她那声声呢喃的裴霁山足以把人心唤软。
  这时已经夜半,周泯先前得了示意,引着禁军找到了图雅。幄帐外很快传来了动静,银竹慌张入内,“殿——”
  裴邵正好俯身在吻程慕宁发红的眼尾,银竹顿了一下,没有再上前,稳声说:“殿帅,图雅在外面,她要见公主。”
  裴邵向是早有所料,他“嗯”了声,掖了掖程慕宁的被角才走出去。
  图雅好狼狈。方才那擦过她耳畔颈间的几支箭准头拿得刚刚好,没有伤她分毫,却划破了她的肌肤,那血滴在地上引来了林间的野狼。图雅吊在树上,下面的狼群狰狞着血盆大口,夜里山林又那样冷,几重折磨下,禁军找到她的时候人早就挂在树上昏过去了。
  才刚醒过来,她甚至来不及清理已经凝住的血痂,直冲到了程慕宁的营帐外,碧色的眼睛在夜里如凶兽一般,哑声挣扎道:“放开我!永宁!敢做不敢当,你有本事当面赢我,背地里搞小动作算个什么人物!”
  这女人劲真大,周泯被她撞得险些掉了牙,捂着唇龇牙咧嘴地说:“快把她摁住了!嘴,把她嘴捂住!回头再把公主吵醒……殿帅!”
  裴邵挑开帘子,他身量高,出来时微低了一下头。
  图雅这时连叫骂都忘了,只顾瞪他。程慕宁没有那样好的准头和力道,那几箭是谁射的不言而喻,图雅咬牙说:“裴邵!这就是你们大周的待客之道,大周皇帝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吗?”
  裴邵走近了,没情绪地看着她,这停顿的片刻让图雅此时以受害人自居的气焰略微熄了点。裴邵很淡地扯了下唇,说:“图雅公主,群狼环伺的滋味好受吗?”
  “果然是你们——”
  “我确实该向圣上呈报此事。”裴邵说:“只是事情说来话长,该从哪里开始说呢?从你害死永昭公主开始?”
  图雅一怔,眉间闪过一丝慌乱,“你cy,你胡说什么,永昭……可敦在乌蒙好好的,谁害她了!”
  裴邵盯着她,这样审视的目光让图雅下意识抿了下唇,竭力克制住想要避开的冲动。
  裴邵眸色暗了暗,说:“看来她说得没错,你果然杀了永昭。”
  “谁?”图雅下意识追问:“谁与你胡说八道?”
  裴邵讥讽地挑了下唇,说:“看来图雅公主的人缘不太好,想要你死的人不止一个啊。”
  图雅屏住呼吸,急剧地思忖着裴邵的话。她脑子里快速闪过几张面孔,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人。
  见图雅瞳孔紧缩,露出大为震惊的愤恨,裴邵唇畔的弧度渐平,忽然逼近半步,居高临下道:“大周送公主和亲是看得起乌蒙,乌蒙背信弃义,竟敢随意杀害公主,还想要大周在互市让利,也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了,那不如就先拿你的命来抵吧?也让我们看看乌蒙的诚意。”
  裴邵说话的语气很轻,可眼神露出的压迫感告诉图雅,他不是在恐吓威胁——
  他是真的要杀了她!
  图雅身体紧绷,濒临危险的感觉让她迅速冷静,她拼命忽略掉惧意,说:“裴大人,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可敦?而且——”
  她忽然扬唇,笑起来说:“你要是能杀我早就杀了,但杀了我,大周没法跟乌蒙交代,你也没法跟皇帝交代吧?”
  裴邵也笑,他退开说:“想要你死的人又不止一个,我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周泯,夜深了,送图雅公主回幄帐。小心了,可不要让客人再走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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