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扶着林潮生坐下,伸手给人把了脉。
  摸到温热的手腕和有规律跳动的脉搏,白敛这才冷静了两分,手也抖得没那么厉害。
  真是活人?
  难不成是自己之前误诊了?
  不对,不对。
  误诊有可能,但把活人把成死人没可能啊!明明就是没了脉搏,没了心跳的!
  刚冷静没一会儿,白敛又抖了起来。
  “没、没事儿了。就是身子弱,后面慢慢补吧。”白敛抖着嗓音说道。
  陆云川挤了挤眉毛,又问:“他之前落水高烧,昏迷了好些天,连稀粥都灌不进去,现在都没事儿了?要不要再喝药?”
  这还是林潮生醒来头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不由稀奇地偏头看了好几眼。
  白敛仍旧有些害怕,但常久当大夫的习惯还是让他继续答道:“还是之前开的药,一天三碗先继续喝着,喝完了再来看看。”
  陆云川点点头,冷硬着吐出一个字,“成。”
  说罢,他点了点林潮生的肩膀,扶着人站了起来,又从腰带下摸出几个铜板拍在了桌子上,“诊费。”
  白敛将钱收起来,目送着两人离开,等着人出门后立刻跟上去哐当把门关了,最后还上了门栓,似乎这才放心一二。
  两人在门口站了站,陆云川盯了林潮生好几眼,伸手又想扛人。
  林潮生连忙后退,急得忙摆手,“别别别,我好了!我能自己走!”
  陆云川也不勉强,立即就收回了手,简洁说道:“那走吧。”
  林潮生揣着袖子朝前走,他有原主的记忆,记得回家的方向。
  只是记忆归记忆,这时候亲眼见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景物,才觉得稀奇。
  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西边一团红云烧得正旺,日光渐渐淡了下去,青山、白云和田埂外的一片片绿油菜地都染上一层暖暖的桔红色。
  春意生机勃勃,田埂下好些分成一块一块的油菜田,正巧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全都黄灿灿地生着。
  另一侧还有几块水田,虽已至黄昏,但地里还有村民在插秧,他们高高挽着裤脚,踩在浑浊发黄的水田里,手里捏着绿油油的苗儿。
  “嘿!陆家小子!”
  水田里有人注意到他们了,撑着腿直起腰,朝这边喊了一声,“诶哟,这不是你家新夫郎唛?人好了哦?”
  陆云川并没有答话,只朝人点头。
  林潮生却是个社牛,立刻冲着人喊道:“周二叔!还没回家吃饭呢?嘿嘿,我的病好啦!”
  被喊作“周二叔”的中年汉子露出一丝憨厚的笑,点着头说:“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嚯!那边是谁家的死伢子!不许扯俺家的菜花!”
  刚笑了没两声,又瞅见油菜地里混进两个四五岁的小娃娃,玩闹着去掐梢尖的嫩花儿,一个没注意被俩小混蛋掐了满满一把,大捧金灿灿的花两只手都握不住。恼得周二叔立刻叉腰叫喊起来,吓得俩娃子赶紧爬上田埂往家里跑去。
  “嘿!小王八蛋!”
  林潮生被逗得笑了好一会儿。他从小生活在城市里,还真没见过这春晴早耕的田园画卷,乍一看还真是洗眼睛。
  “回家吧,天快黑了。”
  陆云川淡淡说了一句。
  林潮生忙冲着他点头,又对着地里的周二叔挥了挥手,喊道:“叔!我们先回了!您忙!”
  周二叔:“好好好!”
  两人又前后朝家走去,身后隐隐传出些说话的声音。
  “生哥儿真是好了?刚才听我婆娘说,我还不信呢!”
  “嘿,这哥儿病一遭,性子倒是大变了啊!以前见了咱都耷着脑袋不答话的!”
  “我瞅着这样就挺好!年轻哥儿,就该这样才对!”
  “那倒也是!谁不晓得林家的磋磨人,指不定就是出了门子这小哥儿才敢露真性情!”
  ……
  身后七嘴八舌说着,没听着不好听的话,林潮生也就没搭理,跟着陆云川回了家。
  嘿嘿,他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谁能想到,这穿越还包分配对象呢!
  林潮生看着走在前头半步的陆云川的背影,那宽肩窄腰,健壮的体格,挺拔坚实的脊背,光看着就心跳加速啊。
  起了色心的林潮生又忘记自己穿成了一个小哥儿,会生孩子的那种,只色眯眯地盯着人背板瞧。
  目光灼灼,就是陆云川像忽视都忽视不了,他仿佛叹了一口气,无奈扭头看去,正好对上林潮生那鬼迷日眼的目光。
  陆云川:“……”
  果然,他果然还是觉得他的新夫郎脑袋被烧坏了。
  陆云川叹着气问:“是不是走累了?”
  男人不能说累!
  林潮生立刻挺了挺背,忙道:“不累!”
  陆云川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牵住林潮生,拉着他继续朝前走。许是照顾林潮生的身子,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迈得很小。
  陆云川是猎户,手大且粗,手指、掌心好多老茧。
  林潮生被牵了手,人还愣了一会儿。
  诶,瞧他五大三粗的,其实还是挺细心的!
  林潮生心里琢磨着,然后被拉着回了家。
  趴在院里的大黑、二黑吠了两声,见是家里人又立刻消了声,摇着尾巴往人脚边转圈,二黑甚至跳着想往人身上扑。
  陆云川瞪了它一眼,沉声训道:“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