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那一天的阅读记录显示空白,仿佛记忆被挖去了一块,藏了起来。
  时念念又搜索了作者的笔名,作者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她笔下的作品并没有那本书,她跑到作者微博下私信,问作者有没有写过江逸辞和宋乔的故事,小姑娘一连守了好几天等待回复,消息却石沉大海。
  时念念固执的花了三天时间企图从她的生活里找出这本书存在过的证据,到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似从头到尾它都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而时念念经历的那一切都只是她荒唐的一场梦。
  到了第四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的时念念终于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的生活又回归于平静,如今正是暑假,女孩不用上学,每天都是上班下班画图,规律的不能再规律。
  时念念一直以为自己心态很好,也一直以为自己是真的想开了,她心里格外平静,吃饭睡觉正常生活一样不落下,似乎愿意去接受那个荒唐的现实。
  直到她做了一个梦。
  那是她回到现实世界半个月后第一次梦见陆笙。
  梦里她是一个旁观者,飘在半空中一直跟在陆笙身边,她看见生日那天黑发青年在海边等了一天,其实时念念也不知道是几天,梦里的一天短到只有几分钟,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那雪停了又下,太阳升起又落下,他的肩上堆了厚厚一层雪,额角边的发都被打湿了。
  画面一转,时念念又看见陆笙躺在床上,他似乎病得很重,连着好几天的高烧,呼吸声粗喘急切,脸色颓唐,闭着眼低低的喊她的名字。
  画面再次一转,这次的背景似乎是酒吧,所见之处一片灯红酒绿流光溢彩,陆笙喝多了酒,烟尾全被酒意染红,指缝间夹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
  他抬眸看向坐在一旁一脸担忧的江逸辞,唇动了动,嘴角边艰难的勾勒起半分自嘲的弧度,声音又低又哑,带着莫大的悲怆:“她不要我了。”
  他的心脏像是破了个洞,冰冷的风肆虐的穿过他身上每一块骨头,吹得他好冷。
  陆笙眼角微湿:“阿辞,”他半垂下眸,呢喃着哑声重复了一句,“她不要我了。”
  他手里藏着的海螺不小心滚落掉到地上,陆笙伸手去捡,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停在海螺上一顿,忽的,一颗又一颗眼泪砸到男人冷白的手背。
  时念念怔怔的看着他,她是第一次看见陆笙落了泪,记忆里那个清冷寡言的少年即使再苦再痛,脊柱依旧挺得笔直,就连苏阿姨去世的那天,他都没有哭。
  时念念站在一旁,看着她护着长大的青年弯曲着脊背,好像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她想去给陆笙擦眼泪,想告诉他她没有不要他,可她的指尖才落到男人精致的侧脸,下一秒,时念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他的身体。
  她才想起来,这里只是她的一个梦,她像一团没有实体的空气,她什么也做不了。
  小姑娘鼻尖发涩,眼泪来的又急又猛,吧嗒吧嗒往下掉,她站了好久,最终,也只是伸出手虚虚的落在男人的发顶,隔着另一个世界和那道看不见的空间,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画面如影片一般一帧帧展开又一晃而过,停到那片熟悉的海域,这时候的陆笙似乎比之前要成熟许多,男人面容冷峻,眉骨笔挺,脸部线条愈发冷硬凉薄。
  他站在海边,手里紧紧攥着她送给他的那条挂着她尾鳞的项链。
  陆笙握的很重,指节屈起,指骨绷的凌厉发白,任由鳞片划破他的手心也毫无察觉,血液顺着指缝滑落,悄然慢入冰冷的海水。
  凌乱的碎发扫过眉眼,男人身上黑色大衣被吹的鼓起,像一只被风割裂翅膀的飞鸟。
  梦里的世界突然升起了大雾,四周变得朦胧又扭曲,他的面容也逐渐模糊,时念念看不太清,只能看清那双漆黑深沉的眼。
  记忆里那双眸总是温柔又专注的看着她,而如今,时念念在那漂亮的眸里看不见一点亮色,他的眸极黑,黑的入化不开的墨,面色藏着难以掩饰的苍白无力。
  陆笙直直的站着,任由卷起的浪潮打湿他的裤腿和皮鞋,男人眼帘低垂,藏在细密眼睫下的眸翻滚着铺天盖地般炙热又深沉的光,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平静的海面,唇抿的很紧,他不说思念,清冷的眉眼却满是思念。
  静默了几秒,陆笙嘴角边蔓开一个浅浅的笑,男人眉目温柔,整张脸的弧度也跟着柔和,低低的轻声呢喃了句什么。
  时念念下意识靠近他想听他在说什么,她眼睛一眨,忽的掀起一阵剧烈又冰冷的海风,吹得她心脏生疼,眼睛仿佛被蒙上一层薄纱,耳朵也被风捂住,隔绝了一切光源和声音。
  时念念慌忙扒开脸上遮住眉眼的碎发,视线逐渐清晰后才发现,她身边早就不见陆笙的身影。
  他一步一步,走向看不见光的海底深渊。
  风声呼啸而过,似哭似咽,山河永寂,万物同悲。
  时念念是哭着醒来的。
  小姑娘抽噎着抹了一把脸,脸上全是水渍,额角被泪水洇湿的发粘在脸上,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她抬手往两侧拨了拨,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会天光还未亮起,黑夜依旧侵占着整个屋子,周围静的出奇,一轮明月高高挂着,月色透过窗子给室内渡了层碎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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