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檀华没有写完整个故事,这两天发现已有厚厚一沓,差不多够一本书了。
  檀华放回没写字的纸张,和身边的人说:“不知道太子哥哥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身边的彩萍安慰她说:“太子殿下此番出行从者甚多,公主还特意让人准备了些东西,都是有用的东西,不必过于担忧。”
  她笑了笑,“还是希望哥哥早些回来。”
  第38章
  高阳县, 太子萧恒步行江渚之上。
  他穿一身白色带着淡黄色织锦纹路的锦衣,腰上是一条干净朴素不加纹饰的纨素腰带,腰间悬着一枚白色蟠龙玉佩。
  江水涛涛, 白浪翻滚,风声烈烈, 和波涛声音混在一起。
  千百名附近郡县应召而来的民夫正在远处修筑堤坝。
  岸边土石堆积成山, 人员往来频繁。
  萧恒沿着近两个朝代容易发生水患的几座郡县一路走访, 大雨不止, 郡县的路不像洛京的路好走,往往越是偏远的地方路况越差, 再加上下雨,只有越来越差。
  出了洛京没多久,他就弃马车改为骑马。
  一路上, 所带的人有的病了, 所带的马匹, 也有的病了,不得不让一些生病的人停下休息,他为了继续赶路,也多次在停留的驿站或是郡县换马。
  一路上多有波折,走得不算快。
  来到高阳县的时候雨势正大, 难以行路,萧恒只能留下, 便向高阳县令了解此地的情况。
  他与高阳县令一起查看了此地堤坝,黄河的主要支流渭水自此地穿过,年景好的时候, 因为取水方便,百姓丰收, 安居乐业,但一旦大雨,附近就有水灾的危险。
  渭水波涛之大,他地无有,水坝截住波涛,陈旧的大坝依稀可见当初建立时的巍峨,如今却陈旧破损,上面有些粗陋的修补痕迹。
  萧恒看得皱眉。
  县令是个四十多岁的黑瘦男子,姓王,王县令对萧恒说:“这些年高阳县风调雨顺,大坝为前朝所建,最后大修补是在十年前,最近几年只在春季挖河沟的时候征召民夫做些简单的修补,这次大雨,实在令人难以安心。下官派人日夜查看,水坝旁堆放了一些砂石,希望没有用到的时候。”
  萧恒一直认真听着,对比因为连日忧虑沧桑憔悴,双眼遍布血丝的官员,他显得格外年轻,也格外冷静,他对那官员说:“大坝之事,你该早些奏报。”
  在<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上,讲究言语婉转,点到即止,萧恒的这句话听在官员耳中已经是十分严厉的一句话了。
  他立刻请罪,“下官糊涂,只想着近些年风调雨顺,这两年大约也没有大雨,心存侥幸,又恐徭役劳民伤财,实在糊涂。”
  “王县令,你现在还等着雨停吗?”听见萧恒的话,王县令略有犹豫,“大雨天工事难做,只怕会生出事端。”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王县令,这便征召民夫修建堤坝吧。”
  王县令听从太子的话将征召民夫的事情安排下去了,让人立刻去买石料沙土,明天就可以修建堤坝,这一夜确实辗转反侧,反复难眠。
  而第二日,被雨天征召而来的民夫多有怨气,却畏惧官府威严不敢多言。
  大家心想,许多年不修建的堤坝怎么非要在雨天修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王县令真是后悔没有早点上书修堤坝,否则也不会有现在这纷乱繁忙的局面。
  就在大家聚集在大坝旁边之时,水流极其凶猛地冲击着大坝,猛地一下,大坝被冲破了一道口子,洪水怒吼着冲过。
  不用王县令命令,应召而来的民夫们立刻扛着装了砂石或是木头的麻袋上了堤坝缺损处修补。
  一个个用尽全力。
  高阳县的田地大多在河水下游,这次征召而来的民夫大部分也都是从下游而来,附近的人沾亲带故,这些人又或许在下游有亲属。
  为保全家里田地和房屋,大家各个拼尽全力。
  这道口子顺利补好。
  幸好有惊无险。
  王县令每每想到那天的事情都后怕不已,他为县官,不能无令大批征召民夫,必须要上报州郡。
  而他没有征召的原因还有一个,没有州郡批下来的银两,便是他能征召来人也没办法买来材料修补大坝。
  只靠县里的银子,是不够的。
  而州郡还要报请朝廷,一来一回,已经来不及了,故而他也只能心存侥幸了。
  幸好太子来了。
  要不然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县令远远看着行走于江畔的太子殿下,连日的大雨之后,水边似乎还有未散去的冷意,高涨的河水在风过之时漫漫翻滚着小小的波纹,它们前几天还是狂怒的样子,今天就驯服地流淌在了那人的衣摆之下。
  “太子大有储君之风。”王县令和身边的师爷感慨一句。
  “明公所言甚是,据说在今上诸子之中,太子也是最优秀的一个。”
  王县令笑了笑,他久不入京,也知道近些年皇帝年纪渐长,人也有些糊涂了,无心朝政,整日痴谈道法。
  朝堂上的事情多半是冯老丞相操持,想到冯老丞相,王县令心里感叹,陛下老了,冯老丞相比陛下还要年长许多,冯老丞相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