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我那会儿整个人情绪很乱,”他低声说:“我……不知道。”
  意料之中。
  “我们换个思路解题。”
  陈自原问:“什么思路?”
  陆衡其实比任何人释然:“即使我们见面了,按正常流程发展,我们可能也不会有好结果。”
  陈自原困惑,他当局者迷,问为什么?
  “那会儿的我们太年轻了,脑子热,做什么决定都冲动,”陆衡坦然说道:“你摆脱不了你妈妈的控制,你身上一堆事儿,以我当时的性格,可能理解不了这些,就会没完没了地找你吵架。我们会被困在情情爱爱的俗套里,那局面未必比现在好——挺没趣的。”
  陈自原怔愣:“怎么还反驳不了了?”
  陆衡不太好意思了,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夹到耳后:“这种磨合期很难熬过去。我们两看相厌,最终走成两条平行线。即便到现在,破镜也很难重圆。”
  这种事儿不能假设,越琢磨越觉得世界没有恋头。
  陈自原倒是心有余悸起来:“那太遗憾了”
  陆衡突然伸手过去,拍拍陈自原的发顶,像摸摸一只失落的小狗:“哥,我已经从牛角尖里出来了,你也不要再走进死胡同。不然我们永远不会太好。”
  陈自原心跳骤然加速,他想点点头,脖子太僵了。
  粥端了上来,上面铺了点儿姜丝。
  “老板,”陆衡问:“怎么有姜?以前没有的。”
  “我们改良过了,”老板笑呵呵地说:“姜能驱寒,冬天吃这个合适。顾客反馈普遍不错的,你们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陆衡:“……”
  陈自原拿起勺子。
  “等等。”陆衡说。
  陈自原手一停,“怎么?”
  陆衡捏起筷子,把陈自原碗里的那撮姜夹出来:“不能吃姜怎么不跟我说,重新煮一碗吧。”
  “没事儿,”陈自原笑了笑,心带着血液逐渐暖和起来,“稍微吃一点不会过敏,我都免疫了。”
  陆衡寸步不让,说不行:“你别吃了,打包回去,晚上我吃。”
  陈自原顺着他,说好:“我听你的。”
  陆衡说这么多话,真饿了,光喝粥没味道,他又点了些小菜。
  “小穗。”陈自原叫他一声。
  陆衡抿一口粥:“嗯。”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陆衡挑眉,调笑问道:“真知道了吗?”
  陈自原也终于释怀了:“游越会死,这事儿会翻篇,但有些事儿我不会忘记。”
  陆衡眨眨眼:“什么事?”
  “你给我点燃的所有烟花。”
  陆衡敛眸轻笑:“我没有在十年前的夏天坠入爱河,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你也不对。”
  他的情话像含蓄的春风,总能把陈自原甜得找不着北,快快乐乐地开出一朵花来。
  “我能吻你吗?”陈自原眼眶酸:“或者你吻我,就在这儿。”
  于是陆衡起身,捏住陈自原的下颚,轻轻往回一带,低头吻下去。
  陈自原回吻陆衡,意犹未尽。
  此时此刻,陈自原作为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他感慨老天的巧妙安排。
  腊月二十五,由陆衡做东,在般蓝摆了桌熟人局,算年夜饭了。
  陆衡朋友不多,潘乐是最重量级的一位。
  潘总第一次见陈自原的朋友,完全没有缓冲期,融入得非常丝滑。这帮人只要一开口说话,都能摸到对方的底色。彼此是不是一路人,门儿清,混起熟来简直得心应手。
  管杰喝一口酒,贼眉鼠眼瞟一圈:“老陈和陆衡呢?”
  陶坊说他俩在楼下点菜。
  管杰似乎憋了好久,这会儿终于能畅所欲言了:“游越前天没了吧?”
  “没了,死透了。”陶坊说:“他爸前天早上刚下飞机,他就断气了,没见上最后一面。”
  谢之岩胆颤心惊,时不时往门外看一眼:“大过年的说这个,你俩不嫌晦气啊?”
  管杰说:“游越要活着,那才是真晦气。”
  潘乐听得蛮认真,琢磨片刻,决定参与进去,问:“你们聊谁呢?”
  “一人渣,”管杰压着声说:“妈的得艾滋了还到处乱搞,活该被人捅死。”
  游越的事儿在圈子里传开了,小道消息满天飞,都说他得病了报复社会,约炮不带套。后来在小黄毛那儿得到证实,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这位小黄毛不是不好惹的人,他知道真相后,阻断药不吃了,直接到超市买把菜,把要死一起死的宗旨发挥得淋漓尽致。
  并且小黄毛跟陆衡长得像,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也知道游越打得什么算盘——
  他是不是真对陆衡动了心思,存疑,但他要恶心陈自原这是真的。
  “幸亏死了,”管杰心有余悸:“要不然就算老陈真把游越弄牢里去,也够膈应他和陆衡的。”
  潘乐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们口中这位游越估计跟陆衡的牵扯很深,他敲敲桌,说:“陆衡他俩点完菜了,马上就来。”
  乔微微闻言对他们仨说:“嘴上把点儿门啊,游越死就死了,别在他俩前面提。”
  谢之岩晃着乔微微的胳膊,特娇夫:“老婆知道啦!”
  一众人全被他恶心完了。
  陈自原和陆衡就在外面,听了不少,等什么时候他们聊痛快了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