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空茫又迷离。
  他在想,如果真的到了双眼失明的那一天,那寒冽司门是否会因自已没用而抹杀自已。
  悬着的手在空中抓着细小的尘埃,又放下。
  少年攥紧汗湿的手掌,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指尖几乎要渗进肉里。
  至少死,也应该死的清清楚楚。
  此刻,简洁单一的画室二层内,墙上挂着各种暗色的图画,仅仅只有黑、灰色或者是白色。
  画上落笔极其豪放潦草,甚至让人有些看不懂,但搭配颜色极其好看,每一幅画的后面,似乎都有隐隐深意。
  洺无暗坐在竖画前,手正执毛笔蘸了蘸黑色墨汁,笔尖优雅的落笔在未完成的轮廓上,听着旁边一人的汇报。
  “二少,老爷子那边的态度很明确,他深宠着三少母亲,你母亲留的那一点遗产和协议书,恐怕已不足以让您再进洺文世家。”
  洺无暗神情略显专注的画着画,眼底却一片阴霾。
  将黑夜中的大致图景绘好,他才淡开口:“大哥那边怎么说?”
  “大少爷……没有确切的表示,似乎不在意。”
  “不在意?”洺无暗冷笑一声,眼底涌出一丝寒光,他起身,将完成一半的图画纸从画板上拿起,又拿起旁边的米白色案桌上的红色吸扣,将勾勒墨画色的夜景图挂到墙上。
  “大哥这是在意也没用,老爷子不会让一个残疾不能自理的人上位。”
  洺无暗挂好后,勾勒出一丝邪人的笑,凉薄的说着。
  可惜,我的好三弟,洺无家主这个位置,我势在必得。
  母亲,我会让你在天上看着,看着我怎样把我们曾经受到的耻辱通通讨回来。
  男人高拔的身姿站到阳台前,眼睛稍稍眯起跳望着窗外,一些阳光洒到男人的冰冷的轮廓上,周身让人有股畏惧感。
  洺无暗站了几秒,又转头问站着的随从,“翎少家主那边,怎么回应的?”
  随从赶紧微弯身低头回答:“同意合作,那边已派了杀手来保护您的安全。”
  “知道是谁吗?”
  随从小心的摇摇头,“未、未知。”
  洺无暗稍挑眉,沉声道,“猜到了,不过很正常,杀手信息需要保护。”
  只要,别是那个脾气不好的魁,就行……
  洺无暗有时也在脑海中这样想着,他自已也怕有一天,这个杀人任务的目标是自已,到时,该怎么办……
  “行了,你先下去吧。”洺无暗走到白色透明圆台桌前,沏了杯茶,喝了口。
  脸上挂着几分烦意。
  洺之洲在老爷子那边的权比自已大,老爷子选他是一定的,这位,不好夺。
  有些让人难办啊。
  淡雅浅蓝色的房间里,洺无暗眼眸暗沉的看着信纸,正要抬手写字,一字未写完,他抬头敏锐的往窗户外面的楼顶看去。
  几个人以稍纵即逝的从他眼前闪过,而那些人,看动作穿着,正是来自不同地方的杀手。
  主机在公开的群里发布任务,他们也都知道。
  更重要的是,a级任务,有时几年才发布一次,这次还是翎少家主亲自发布。
  也就是说,少家主亲自选定的人,好像特意在培养和试探杀手魁的能力,亲自给半辈子也不一定能花完的钱。
  他们也有的人猜测,说下一任的寒冽司门少家主,是杀王魁。
  他们当然急眼,但也管不了那么多,没有钱,在这连乞丐都不会可怜你,要么被渴死,要么被饿死。
  但如果,杀王死了,那这个任务可就得另择其人了。
  所以二级以下的杀手刚好达成一致目标,他们不信,毕竟再厉害的人也总有累倒的一天,看看魁还能坚持多久。
  银迟在烈日下被他们追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少年的体力的确有些撑不住了,全身都在透支,汗水已经洗刷了整个背。
  头顶的太阳射出刺人的阳光,他帽子下的眼瞳,也变得愈发刺痛起来,后方和左右方来的人太多,恐怕有些麻烦。
  不知是感觉到一双异样的视线还是什么,他的瞳孔稍稍往远一些的方向看,刚好与洺无暗那双幽黑的眼睛对视上。
  仅一扫,便快速移眼,继续高强度的狂奔着。
  “汶,帮我。”银迟喘着气,对耳麦里的急速说着。
  “都弄好了,不过你要在一个地方躲好,不要再暴露。”风清穿着单薄褂站在楼底层,声音冷静沉声道,给人一种信任感。
  银迟浅垂着眼睛往地面随处看了眼,一眼便发现了躲在大油桶后的假扮者,连发色都一模一样,戴着黑帽,脸被捂的极严实,只是体型比他稍微更胖更壮一点。
  他立刻明白了,随即带着防滑手套,凭借着这些年锻炼的平衡力,沿墙面迅速往下滑去,刚好与油桶后的假扮者擦肩而过。
  他们相互看了眼,那人看着从上往下来的汹涌的杀手,果断将黑帽往下压压,迅速往前冲去。
  油桶极高极宽,杀手们没看到银迟与他的交换,便一窝蜂的持刀向假扮者冲去,脚步声轰轰不绝,掀起阵阵浓厚的尘土。
  同时一只有力的手迅速抓住银迟的手腕,将他拉进一个拐角阴影去,银迟却眼眸带丝担忧的望着杀手们离去的方向。
  “他会有事吗?”银迟低垂着眼眸问风清,紧紧攥住右掌心,出了层湿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