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是一年热暑,屋里比外头更要闷热,不这样,就是热死或渴死的现象,极其悲惨。
  一家略显高档的餐厅顶上,浅暗浅现的月光洒在少年昏暗的背影,少年身姿如松般高挑笔直。
  在这寂静幽暗的夜中,像野鹰,寻找着自已的猎物。
  神秘让人心生怯意。
  银迟将帽子向上抬抬,微弱的月光射入暗色的眸,眼底平静的眺向远方。
  他眺望着,自已生活的这片凄凉的城。
  夜间,还能听到娃娃的哭喊声,让夜更添了几分凄惨。
  少年不知在想什么,眼底眸光微动,从黑衣的内侧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笛。
  浅青色带着别致的古纹,极其复古美观。
  这次玉笛,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一件器物。
  打记事起,都未曾见过父母一面,但山伯伯说,他们很爱自已。
  这些年,从未停止过寻找他们,可没有一丝线索,也不知道从哪里找。
  六岁,他开始了被命运安排的杀手之路,双手沾着鲜血走过城里的每一处地方。
  寒冽司门这样一个庞大又神秘的杀手组织,在城里的势力已经快遮天。
  监督司拿他们都没什么办法,干脆放任不管,毕竟,这个城里已经够乱了。
  与他们同相比的,就是洺文世家,行事暴戾但谦逊低调。
  小时候的生活没有光亮,外出执行任务时,伤痕也不计其数,旧伤痕布满全身。
  直到将自已训练为一名合格的杀手,自由才不被限制。
  但如果做出违命之事,将会被寒冽司门立刻抹杀。
  银迟小时候无数次在想:如果查清寒冽司门的身世,杀了在位的少家主,将这个组织打散,自已是否有可能逃离这个组织?
  直到慢慢成长才发现,原来他想了一堆笑话。
  出生即在此地,自已已经被他们完全掌控了。
  连关心他的山伯伯,也无故失踪,那他就更只能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黑暗的,过一生。
  黑暗的……过一生吗……
  可他不想这样活,起码,得知道为什么一出生就在这里。
  是父亲母亲将自已送进来的吗……
  还是师父故意将自已骗进来的……
  脑子……有些乱……疼得慌……
  少年想着,修长的手指横拿着玉笛,靠近淡粉的唇边,眼眸不明的低垂下去,更暗淡一些。
  轻轻呼出一口气,少年闭上月光下近乎透明的眼睛,指尖微微按着笛孔。
  一时间,悠长悲鸣的笛声划过长空,在这夜里格外突兀。
  悦耳动听,但也悲壮深沉,此起彼伏,时快时慢。
  他,黑夜中对命运的呻吟者,呻吟着无法改变的枷锁。
  不远处,身穿干净单薄白衣的人正横坐在木椅上,神色带些烦躁。
  修长白皙的手执着铅笔,暖色的灯光照射到男人冷俊禁欲的脸上,听到笛声,乱成麻的思绪骤然一静,便不知不觉闭上眼听了起来。
  笛声又加快了许多,像是在泄愤,在怒喊,快到仿佛要把世界撕碎!
  这笛声动人心魂,让他不禁想寻看一下那人的长相。
  洺无暗想着推开透明的玻璃门,巨大的热流瞬间猛的进入画室内,夜间的热温与白天相比仍未减许多,闷热的紧。
  他寻着笛声望去,右前方的高楼顶上,看到戴帽兜的黑色少年孤傲般的站在高端。
  银迟注意到他的视线,微挑了挑眉,指尖停顿,又将帽子往下压压,收起玉笛,修长的腿一跃跳上另一屋檐。
  就这样笛声停止,他消失在了洺无暗的视线里。
  洺无暗望着那背影,暗沉的神情顿了一瞬,他看到了那双隐藏在帽兜下的眼睛。
  极其如星光灿烂灰暗色透明,真的……极其罕见的银色灰眼……
  真的极其……漂亮……独一无二的好看……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是个不能惹的人。
  杀王魁,杀王……魁……
  让人心生悚意的代号。
  神秘又强大的个体,手下死的人无数……
  洺无暗又回到凉爽的画室里,身上竟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刚才银迟在暗夜中俯视一眼自已的时候,那种来自王的压迫感,自已竟然……吓出了汗……
  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看着那边空白的画板,思绪仿佛又被牵动了一般,径直走过去拿起笔。
  又想起《鸳鸯谱》里的画梅鸟,长相灵巧,身形巧小……
  他开始勾了鸟的模样形态,可不一会儿,他的思绪好像又跑偏了。
  他愈发觉得这个渐显的轮廓像……黑夜中那个孤鹰的背影……
  洺无暗看着眉头拧起,涌出燥意,将这一页的画纸撕下来,揉成团,扔向旁边的纸篓里。
  但不一会,纸篓里已经积满了小半桶废纸,男人暗黑的眸子复杂起来,搁下笔,揉了揉皱着的眉头。
  他有些不明白,那个身影,为何挥之不去。
  他承认,那个背影,极其诱人……
  有些疲倦的靠在背椅上,双手懒散的放在额前,干脆这样闭眼睡了过去。
  日光熹微的时候,太阳早就已经高高升起,空气中浓重的灰尘扑鼻。
  一个偏僻的狭窄小道里,小道两旁全是垃圾,成堆成堆的摆,臭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