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眼见陛下回朝,拿出最后一枚棋子,怂恿杨氏子火烧泯州知府,趁陛下无力逃脱之时,救出陛下带回楚宫,以此要挟太后,与此同时让端王殿下知晓自己的身世,迎端王殿下回宫,立他为帝。”
  一切言罢,挽月问道:“我说的对吗,尉迟公公?”
  尉迟睿沉静半息,忽然跪地大笑,不再掩饰:“不错,这都是我的计谋,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们知道了又如何?”
  楚怀安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你希望我同玉儿一样坐在这帝位上,如同你的傀儡一样度过余生吗?”
  尉迟睿转头看向他,眼中又多了一份悲戚:“宁儿,我已经为你铲除一切异党,我也不会将你视做傀儡……”
  “可是你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呢?”楚怀安问他。
  尉迟睿一时怔住,竟无力反驳。
  “你知晓谭昭有恩于我,便用他引诱我做这楚国皇帝,可我登上皇位,他却因我而死,你不惜以我身旁人为代价,只为你以为的我娘‘泉下瞑目’,却不顾及我,又如何有资格同我说出这一番话?”楚怀安不忍再看他,“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我想要的,只是此生安宁,不是君临天下。”
  “宁儿……”尉迟睿还想再说些什么,楚怀安不愿再听他任何“劝诫”之言,直接唤御卫前来。
  御卫前来正要押制他,他陡然捉过御卫手中的剑,冲着楚怀瑜前去。
  瞬息转变就在身旁,楚怀安惊色,想要阻拦却无法站立,只得在他之前徒手接剑,与此同时,殿外射来一柄断刃,直击尉迟睿喉部。
  几人同时一惊,比起突来的断刃,更惊异眼前人的死。
  目视楚怀安握着剑刃的手渗出血,尉迟睿心有疼惜,宁儿自始至终,记着岭雪所言,绝不与楚玉反目成仇,不知慕慈心看到这一幕,又作何感想,若是此举能够化解宁儿与慕慈心之间的芥蒂,他这一死也不亏。
  他又抬眼看向楚怀瑜,试图张口,喉中血涌出唇角,堵住他想要说的话,这一声“陛下”湮在他眼中落下的泪中,曾经照亮他心中阴霾的小娃娃,愿他往后的人生,依旧能够明媚如初……
  楚怀安颤着手松开剑刃,他并未打算处死他,想必皇弟亦是如此。
  尉迟睿合眸倒在地,脸上还有一丝笑容,同他一样存有不舍之人还有一旁的楚怀瑜。
  这个与他相处了十八年之久的人,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过往的种种虽有他的计谋,可多少个日夜里的关怀,又都是真切而存在的……
  挽月捂着眼睛擦了一把泪,此刻殿外铃叮响,铠甲击铁剑,几人同时看向殿外,只见一人身着侍卫服饰,手握一柄断剑,步入殿中。
  他抬手摘下侍卫帽,一双猩红的眼直直地看向身形单薄的楚怀瑜。
  挽月惊喜道:“袁将军!”
  袁沃瑾扫视一眼同样在看自己的楚怀安,视线又回到楚怀瑜身上:“不知臣该向——哪位陛下行礼?”
  第79章 誉王殿下
  挽月一时尚难改口,不知如何同袁沃瑾解释位份一事,从名义上来说,楚怀安却为新帝,可他志不在此,这皇位一说,尚无定论。
  楚怀瑜收回落在袁沃瑾身上的目光,一步一台阶走至殿下,转身面向帝座上的楚怀安行跪拜之礼:“恭祝皇兄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万岁从万千人口中唤出,都不及他一人来得更让人心痛。
  曾经万人之上的帝王,伏在他膝间轻唤皇兄,说要共享这千里江山,世人背叛和唯利是图,唯独他亲手奉上曾经许下的江山,只为换得皇兄一世安宁。
  楚怀安喉中如同哽了一根刺,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闭眸不忍视他,哑声道:“玉儿……你要逼迫我至如此吗?”
  楚怀瑜恭着礼回道:“若皇兄不受此礼,臣弟长跪不起。”
  楚怀安终是睁眼看向他,哽着声道:“那朕就封你……誉亲王,往后见了朕……不必行礼。”
  楚怀瑜一礼拜下:“谢陛下。”
  见他起身,挽月急忙上前搀扶,楚怀瑜转身吩咐身侧御卫:“去唤太医为陛下处理伤口。”
  待御卫领命前去,他才看向不远处的袁沃瑾:“我朝陛下已定,将军该清楚谁才是这楚国皇帝。”
  袁沃瑾无言评价他所举,视线略过帝座上的楚怀安只道:“我不关心谁是楚国皇帝,我只关心……”
  他止住口,又看向楚怀瑜,楚怀瑜却忽视他的目光:“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这生分的语气,听得袁沃瑾咬牙切齿:“臣有话要单独同誉王殿下说。”
  楚怀瑜不温不热道:“有什么话,不能在此处说吗?”
  袁沃瑾几乎是被气笑了,他走上前,在楚怀瑜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捞过他脖颈近前,直接吻上他的唇。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连平日里肃色以待的御卫也难堪地别开视线不敢看,挽月双手捂着脸匆忙背过身,只剩俯视一切的楚怀安一阵无言。
  楚怀瑜显然没有料及他会有此举,惊得一掌推开他,方才镇定的模样有了撬动的痕迹:“放、放肆!”
  连他喝怒的声腔都带着些微颤动。
  袁沃瑾以拇指拂过唇角,露出一丝回味的表情:“誉王殿下还要臣在这里说吗?”
  大殿之中,静得只剩下这句话和楚怀瑜跳动起伏的心动声,他憋着一张烫热的脸转身走人,连步伐都起了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