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诸如年岁,何许人也,家中还有何人等等,姜霖也都一一答了。
  十五岁,郑国筠州人士,家中尚有父母与一个姐姐,来此之前也都交代过亲眷,莫要来纯阳寻他。
  待他说完这些,袁沃瑾取过不离身侧方寸的配剑,对他道:“过来。”
  姜霖乖巧地走到他面前,依旧垂着眼眸,下一瞬,却见一柄剑架在脖子上,姜霖一惊,却很快收住惶恐之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袁沃瑾促起凤眸看他:“你不怕死?”
  姜霖实诚道:“怕。”
  袁沃瑾轻嗤:“为何不躲?”
  “小人躲不过。”他没有多余的奉承,只一句自知之明的回答,却叫袁沃瑾有几分不快。
  剑依旧架在他脖子上,袁沃瑾告诫道:“不是躲不过,是不怕,记住了?”
  姜霖闻言乖顺地点头,没有反驳之意,说丝毫不怕自然是假的,只是凭着一点胆识站在将军面前,妄图获得眼前人赏识。
  袁沃瑾没去细纠他的心思,只要人听话就好,他拿开剑,又问:“杀人会吗?”
  姜霖有片刻的怔愣,平民百姓杀人偿命,别提人,就连一只鸡他也不曾杀过,又何曾有机会杀人?
  袁沃瑾自然知晓他不会杀人,收剑回鞘,起身便要走:“无妨,会有人教你。”
  待他走至门前,姜霖终于忍不住问道:“小人斗胆一问……”
  待袁沃瑾站定,他才鼓着勇气问:“为何小人,不怕死,又为何……要杀人?”
  为何不怕死?
  袁沃瑾侧眸瞥他一眼:“你不需要知道缘由,只需要知道一切会由本将军替你兜着。”
  初次在楚国冷宫与小皇帝当面对峙时,面对他满腔杀意,小皇帝端的不是一个“勇”,而是自信,他有足够的自信能与敌人抗衡,又何来“怕”之说?
  “至于为何要杀人,”袁沃瑾屈唇一笑,“万不得已之时,可保你一命。”
  太过软弱,可不像一个男子汉的行为,十五岁的小皇帝亲手杀过人吗?
  只怕从来只有他不想杀的人,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比起这乖巧安顺的替身,果然他还是更喜欢时而狂妄又时而暴躁的小金雀。
  留下最后一句,袁沃瑾就丢下人去了书房,独留姜霖还在回味他语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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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将军府遇刺一事,沈定良思虑不定,在书房内盘旋。
  将此事悄然告知岳父的阮齐仁分析道:“刺客冲着楚国女子而去,想来那楚国女子为求自保弃袁琼于不顾,叫他寒了心。”
  回想与楚国女子初见时的情形,沈定良摇头:“只怕没那么简单。”
  起初阮齐仁也有过同样的疑虑,可在将军府上几日,忧恐耗费了他大半心思,外加府上那些小厮暗中非议,也就渐渐让他打消了疑虑,信了其中所言,并将心中所想告知了沈定良:“小胥听闻,这楚国女子重国本,因着与袁琼有着敌我之分,本就抱着暗杀之心接近袁琼,为了取得袁琼信任委身于他,实则心系楚国,无时不刻不想着逃离,这袁琼遇刺正合她心意。”
  这么一说,倒是说得通了。
  沈定良转头又问:“楚国女子现今何处?”
  “软禁在将军府。”阮齐仁在回程的路中,恰巧又见那民间争吵的男女,不由得道:“年轻人,爱而不得,就要使些狠法子折磨对方,倒是不稀奇。”
  可他并不知所谓的“爱而不得”亦是袁沃瑾一手策划,这恰时争吵的男女,也不过是计划之一,引他入套罢了。
  虽说沈定良有权决定孙女嫁娶于否,但到底是王上赐婚,驳了郑王情面,免不了要在日后补回来,况且他心知阮苕香见了袁沃瑾本人后,眼里再无他人,一心只想做那威风凛凛的将军夫人,这个关头让她另择夫婿,只怕不知耽误多少年岁。
  知晓岳父思虑良多,阮齐仁上前劝道:“香儿成婚之日,您有军马相送,凉他再有胆子也不敢拿自己母亲的命来如何,岳父大人宽心些。”
  沈定良轻吸一口气,也只得如此。
  阮苕香出阁之日,豪车厚礼,嫁妆一旦一旦往将军府送,可越是平顺沈定良越是心中不安,派去的探子都说楚姑娘幽禁在房中不得出,他却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迎亲一日,袁沃瑾一身喜服,面上并未显出多喜,依旧是往日沉闷之态,倒合了众人平日里对他的固有映像,故而也不觉得怪。
  有了先前街坊传闻,在百姓眼里,迎娶一个不相爱的女子,自是能理解将军此刻不喜的面色,面对沈丞相最宠爱的孙女,将军并未曲意逢合,更是足了百姓心中大将军的形象。
  来到阮府,见着沈定良,袁沃瑾掀袍一拜,谈不上多殷恳,但也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
  沈定良没发话,主案前的阮齐仁也不敢叫人起来,可见宾客满堂,他内心有些着急,生怕再有事端。
  沈定良盯着人看了半晌,到底没说什么为难的话,点头示意阮齐仁主张事宜,阮齐仁得到示意,这才笑呵呵地拉着袁沃瑾起身。
  一切顺利地进行,迎亲队伍回将军府的路上,不知羡煞了多少人,阮苕香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掩不住面上的喜意,丫头替她拉上帘子忙道:“小姐,不吉利!”
  可说着嘴角的笑意丝毫不亚于阮苕香。
  花轿临至门前,府门内忽然有小厮来报,有人劫走质子,众人闻言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