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楚怀瑜并无责怪他的意思,只是经他提醒才去细想。
  郑王岂能轻易让他离去,这前凶后险,全是袁琼一人担着,如今他陷入昏迷,消息传至王宫,郑王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夺取兵权占得先机。
  正如木效所说,这是悄无声息离去的大好机会。
  “陛下……”木效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却不得不道,“一个袁将军,又如何能抵楚国万千子民。”
  楚怀瑜闻言合眸。
  是啊,一个袁琼,如何能抵万千子民的性命。
  另一处,袁沃瑾房中,仆人从门外走近屋内,悄悄呈于老夫人一道密信,只道门外有人递交,不知其名。
  老夫人接过信:“还说了旁的话么?”
  仆人摇头,老夫人吩咐他退下后,不明就里地拆开信封,内里一张信纸中只有简单几字,却让她大为震惊。
  她又反复地确认信封内外再无其他信息后,折了信纸唤出里间的府医曹先生。
  待府医来到她身前,她深吸一口气,镇定道:“还请先生解惑。”
  府医恭听:“夫人请讲。”
  老夫人定定神,问:“先生可为那楚国女子诊过脉?”
  府医先是一愣,后点头道:“诊过。”
  老夫人又问:“她可有异常之处?”
  府医不知她为何如此问,但还是摇了摇头:“除了身子亏损,并无异常。”
  老夫人又再确认:“当真?”
  府医听出她话中蹊跷,有些难掖,老夫人趁此又道:“先生可是有所隐瞒?”
  府医有些愧色,不由反问她道:“夫人此话怎讲?”
  老夫人不再卖关子,直接递将方才折起的信纸递给他看,府医接过信纸,只见其上写着六个字:楚国女,男儿身。
  府医神色一惊,知晓此事怕再难瞒住,面露难色。
  老夫人见他神色不定,面露哀恳:“先生知晓琼儿身份特殊,容不得差错,如今你不说实话,耽误了正事,琼儿这条命可就白搭了!”
  府医听得此话,终是无法,将自己先前诊断的事实一一告知,后事只由老夫人断定。
  听完他的话,老夫人颤着声问他:“他二人可有……”
  府医清楚她所想,如实道:“不曾诊出气虚由此而出,可二人……确实亲昵无比。”
  不用他说,老夫人也看得出来,为了这个男人,琼儿越发换了性情,她不是愚木之人,分得清什么是逢场作戏什么是真情流露,琼儿对那男子的思慕之情,哪里能藏得住。
  老夫人掩面,不敢细想。
  “此事蹊跷,”府医按着声道,“且不论这质子是男是女,质子本为两国和平之纽带,一旦这纽带断了,和平也就破了,依老夫之见,此等罪责,郑国上下无人担得起,即使是……宫里那位。”
  见老夫人有所思虑,府医接着说:“打破和平之人,有二,一乃楚人自己,楚国若为攻打郑国,以此为借口,那么这质子死在何处,如何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死在郑国;
  其二则为,此人与保护质子之人有所仇怨,此人不仅不顾及己命,亦要搭上郑国百姓为之陪葬,但要在将军府行刺,亦得有权有势之人方能做到,这样的人没有家室又无所顾虑,恐怕难寻……眼下只有宫里那位,有足够的立场将将军推出去,来平息这场战乱。”
  老夫人细想一番,另作他疑:“此前沈丞相也曾劫走这楚国质子,莫不是他在其中动了手脚?”
  府医却摇头:“沈丞相虽劫走质子,却也并未伤其性命,想来也是顾虑质子生死关乎郑国存亡,退一步来说,倘若质子当真死在他手中,他也有能力暗中将其送回楚国避开嫌疑,可沈丞相不久前才吃过亏,陷害楚国质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阮大人又尚在府门,此时下手不是招揽嫌疑么?”
  听他如此说,老夫人怒极生恨:“他就不怕楚国借机讨责吗?!”
  她口中所指之人正是郑王谭修明,府医知晓她痛,就着她的话道:“质子若不幸身亡,将军府就是替罪羔羊,他身为一国之君,自有措词推脱罪责,说镇国将军功高盖主他无实权也好,说他软弱无能不能左右权臣也好,到底他不打无准备之仗,能到这一步,肯定做好了退路。”
  老夫人一时也有些为难,府医又道:“他派人送来这封信,故意将这楚国质子的身份告知夫人,以借夫人之手暗害楚国质子,到那时,只怕将军再无退路可言。”
  老夫人蹙眉征询他的意见:“依先生之见,我该如何?”
  府医摸摸胡子道:“夫人不如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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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沃瑾醒来时,已是两日后,丫头急忙唤来老夫人和府医,待几厢问候过,老夫人将这几日的事一一告知了他。
  袁沃瑾听罢后,不可信地看向老夫人:“母亲是说,他为我解毒,不惜……”
  老夫人面色难过地点点头:“你身中奇毒,玉姑娘不忍你中毒在身,亲自为你解的毒,这才……”
  袁沃瑾看向府医,府医低着头:“全如老夫人所说。”
  袁沃瑾掀开被褥从床上起身,站都站不稳,老夫人要去扶他,他没让老夫人扶,径自套了一件外衫:“他人呢?”
  府医有些难堪,不知如何解释,袁沃瑾少有的发了脾气:“我问你他人呢!”
  府医一怔,这才道:“在偏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