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啊蕴追问:“太庙在何处?”
  挽月指着宫墙外:“东面宫门外处。”
  啊蕴随着她所指的方向往那处瞧了一眼,勒紧她的脖颈不认定她所言:“小皇帝让他去太庙做什么?”
  恐是让他生了疑,挽月吞了一口气息,一本正经地胡诌道:“你……你没听说吗?陛下纳他为妃,自然是要将他的名姓——载、载入宗谱。”
  第12章 不过走狗
  “阿嚏——”
  楚怀瑜揉揉鼻子,心头忽然闪过一股不妙的预感。
  尉迟睿取过暖袍为他盖上:“夜间凉,陛下还是早些歇息吧。”
  回想起方才的梦,楚怀瑜自顾自道:“端王的生辰礼,朕是否还需再备些什么。”
  尉迟睿提醒道:“您不是邀了天佛山的寺人们来宫中诵经么,您还亲自刻了雕像送去天佛寺开光,这皇宫中本就衣食不缺,陛下亲手所准备的礼物,端王殿下定会喜欢的。”
  听他这番话,楚怀瑜放下手中笔,欣喜追问:“真的?”
  尉迟睿应声:“自是真的。”
  可小皇帝又惆怅了,支颐滚弄着竹简经书:“你说,这天外当真有神佛能显灵吗?”
  “常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尉迟睿笃定道,“这天外是否有神灵,全凭陛下信与否。”
  小皇帝彻底趴下来,怏怏不乐:“可朕信了十几年,上天却从未显过灵。”
  “陛下可否想过,”尉迟睿诚然,“——神灵能庇佑苍生之子,却无法庇佑自己呢?”
  闻言,小皇帝倏然抬眸望向他,只见平日里惯于恭维的奴才,此刻眼中竟有几分不可言说的神秘。
  小皇帝豁然欣喜,立直身形:“你说得不错!”
  尉迟睿重新卷好那枚被他拨乱的经书,忽而感慨:“只是有些事恐怕神灵也力所不能及啊。”
  他偷觎一眼正处于奋意中的小皇帝,低声道:“这男妃、恐不好载入宗谱。”
  “……”小皇帝沉了脸。
  尉迟睿讪讪瞥了眼他案上抄写的经书:“不是老奴多嘴,只是陛下这经书……抄写的乃是一人名姓啊。”
  楚怀瑜倏地低头,不知手中的“诵词”为何全然都成了他对某人本意的泄愤。
  楚怀瑜:“…………”
  小皇帝重抄了一日经书,这一次确信没有再写入谁的名姓。
  再去祭祀典礼的路上,挽月冲过卫队拦在了小皇帝面前,匆匆禀道:“陛下,不好了,宫中闯入刺客了。”
  尉迟睿听闻讶色上前:“你说的是真?!”
  挽月气喘吁吁地点着头,简明昨夜之景:“昨夜那刺客胁迫奴婢,要问大将军所在之处,奴婢随后指了宫外太庙,那刺客就击晕奴婢不知了去向……”
  她喘下一口气:“侍卫今日才发现的奴婢,奴婢醒来便急急来禀,只怕那刺客已潜入太庙中。”
  听她一番话,尉迟睿指着她脑袋无奈:“你这丫头!”
  他也不及批评挽月,急向楚怀瑜请示:“陛下,可要派御林军包围太庙?”
  楚怀瑜抬手止住他,淡声道:“切不可打草惊蛇,一切照旧,另暗中撤去一半御前侍卫,派隐卫埋伏。”
  --
  当日晚,袁沃瑾正于屋中阅书,挽月来告知:“将军,陛下唤您前去。”
  目光仍于书上,袁沃瑾头也没抬:“何事?”
  这镇定的语气竟让挽月生出这寝殿换了主人的错觉。
  挽月摇头让自己清醒,如实按照楚怀瑜吩咐的话说:“奴婢也不知,只是受命传话。”
  如果没听岔的话,今日是祀礼,小皇帝一整日都会在宫外太庙中。
  既在宗祠,唤他去做什么?
  大将军心里寻思着。
  甚至有一瞬竟产生了“小皇帝要将他的名字纳入宗谱”这种谬觉。
  毕竟小皇帝行事没个下限,实在让人很难不去想他会做出什么更荒唐的事来。
  快马行至宗庙,挽月领着人下马车,指着偏堂道:“陛下在偏堂,将军过去吧。”
  袁沃瑾照着她所指的方位走近堂前,正要推门时,忽有两名侍卫上前绞住了他的臂膀,不待他挣脱,堂门忽开,只见矮案前坐着小皇帝,案旁一侧几名侍卫正压跪着一人。
  此人身着夜行衣,带着蒙面巾,但袁沃瑾还是一眼便认出,这是啊蕴。
  那微怔的目色一闪而逝,袁沃瑾又持出一贯冷清的神色。
  偏堂门初开时,啊蕴扭头看到他便速速偏过脸,面朝地板。
  小皇帝是何等得精锐,他不急不慢地从案前起身,修长手指抽过一旁御卫腰间的剑,轻拢慢捻地挑去啊蕴的面纱,而后用剑尖挑起他的下颌,问袁沃瑾:“想要他活命吗?”
  袁沃瑾未做回应。
  瞧出自家将军隐隐蹙起的眉,啊蕴撇开与他的关系:“我与他不识。”
  “哦——”小皇帝轻轻一笑,微微歪头瞧他,笑意里蔓延着狂欢戾意,“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啊蕴后知后觉,如瞧疯子般怒目而视:“要杀要剐随你便,休来侮辱我家将军!”
  小皇帝略略挑眉,剑刃在他颌下转了半边:“你家主子倒比你聪明多了。”
  啊蕴呸了一声:“你不配提我家将军!”
  不配提及他家主子的小皇帝并不恼,眼中笑意更深更狠,于此同时剑尖往他颌下滑了滑,直抵他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