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沉默着,陈寰托腮仔细地瞧着桌对面的人。
  港城大名鼎鼎的太和集团千金,步入社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怎还是像以前那般天真单纯。
  不过,样貌却失了恬静,张扬、高调。
  略施粉黛的脸蛋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眉眼更是透着股子被骄纵出来的别样风韵,动作间耳垂上大串的坠饰轻微摆动着,猫爪上的粉钻闪着夺目的光芒。
  见她没了声,盛怀宁在桌下碰了碰她的鞋尖,“看着我做什么?瘆得慌。”
  陈寰在心里叹气,跋扈到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她佯装镇定,“我说的是卲家三公子,港城豪门圈里谁不知道他中意你。”
  “我不知道。”盛怀宁拢着水晶杯的指尖蜷起,不以为意。
  陈寰被气笑,懒洋洋地拉长语调,“所以...到底去不去?”
  简欧风的景观餐厅,角柜上摆放着许多精致的香薰瓶。
  盛怀宁被这浓郁的气味刺激到微微屏息一霎,刚准备扭头去看看是何品牌如此艳俗,便被自身后路过的人挡住了视线。
  连带着香味都被彻底掩盖住了。
  那是一缕很湿润的花香,仿若是长在崖边被雨水浇灌过,有着向死而生的生命力。
  她闭了闭眼,忍不住回味。
  像是岩蔷薇,在盛老头办公室内的温室花台里嗅到过,喜光又怕高温,娇气得很。
  盛怀宁没忍住小声喃喃了句,“还挺有品味。”
  “什么?”
  陈寰听不真切,只好跟着她的视线瞟过去。
  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脚步不停,一身剪裁得体、工艺考究的深棕色鱼骨纹西装,衬得身段越发修长,不显半分柔和,反而多了几分冷硬。
  餐厅内灯光影影绰绰,她看不清五官,待反应过来眸底漾出诧异和好奇。
  “你看太久了,那穿搭跟个暴发户似的,怎么就有品味了?”
  盛怀宁唇角浅浅一弯,“那你看得比我仔细,我只是觉得他用香比这餐厅让人舒服。”
  话题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她挺直腰背,抬腕看了眼时间。
  出来已经一个多钟,再不回去工作室排练,罗经纪恐又要打电话来催。
  察觉到她一番动作的意图,陈寰裹好披肩,忙将手边放着的请柬滑动到她的面前。
  目光汇聚在一处,她轻着声音:“记得准时到。”
  “无事不登三宝殿,”盛怀宁皱眉,语气忽而冷了下来,“不想去。”
  在外巡演一年,再回来港城,她总觉得这个长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陌生了许多。
  除却每每出去消费被团团围住,受尽阿谀奉承,其他以往交好的千金少爷对她颇有微词。
  仿佛踏入娱乐圈是件多么不齿的事情。
  她满心期待地来见陈寰,不曾想竟是有利可图。
  脾气上来,直言:“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分我点。”
  两个人从中一到大学毕业,几乎形影不离。
  盛怀宁的脾性,陈寰是最了解的那一个,知道她在感情方面很是淡薄,以前还会帮着她拒掉一些枯燥乏味的邀约,就连假意靠近她的异性都会果断地拒之门外。
  今天,却殷勤至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下一瞬陈寰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听着那倍感无奈的语气轻飘飘吐出,“我那画廊要办艺术晚宴,缺个有头有脸的赞助,你也知道,我爸妈看不上我搞艺术。”
  “你怎么...”
  盛怀宁脱口而出的话顷刻间被打断。
  陈寰的视线温柔地拂过对面女人的面庞,停留在被钞票堆砌起来的华丽穿搭。
  亮片刺绣荷叶边连衣裙,及踝的高跟短靴在之前进来的时候迈得又稳又利索。
  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那高定和满配的高珠可以在港城买套户型绝佳的房子了,将身份地位彰显得尤为显赫。
  顾名思义,要提有头有脸,盛家不就是现成的。
  太和集团董事长盛銮敬和夫人青梅竹马、恩爱多年,只有盛怀宁这么一个千金,纵容到无法无天。
  矛盾是近两年才有的。
  如此庞大又令人艳羡的家业,可偏偏盛怀宁志不在此。
  读书时开过几次小型的大提琴演奏会,盛銮敬只当是年纪小爱玩。
  直至盛怀宁大学毕业,出国后师从elodie,才慢慢意识到这人竟是来真的。
  优渥的衣食用度倒是没变,但也没怎么给过好脸色。
  音乐、绘画属类相同,便连带着对她也有了偏见。
  陈寰默了会儿,托腮,轻声细语,“dita,你都自身难保了,我去找你不就是又给你和盛叔叔增添矛盾?”
  盛怀宁不作声了。
  现如今,她甚少会回港城山顶的紫澜山庄,想着能躲一天是一天。
  不消片刻,干净纤秀的手指认命般捏起请柬,玩似的在眼前晃了晃。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起身之际,侍应生悄然靠近,欠了欠身后,说:“盛小姐,外面那位先生请您出去一趟,问可否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
  跟着手指去的方向,盛怀宁透过巨大透亮的玻璃幕墙,看见了刚刚不经意间多留意了几分的那个陌生男人。
  此刻正驻足在靠街边的路缘石上,一手抄进口袋,另一手时不时会抬起。
  腕间佩戴着的大师月相陀飞轮很是独特雅致,不怪她只扫了一眼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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