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把姜长宁都给气笑了:“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江寒衣不说话,眼睛眨了眨,很心虚地垂下去。
  她摇摇头,抬起一根手指,在他额角很轻地戳了一下:“有些人啊,他喝酒吓人。”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有一晚,她有事去春风楼,与他们的主事烟罗要谈,将江寒衣也一同带去了。不料烟罗单独留他,自以为好心,教他讨好女子的招数。
  这傻傻的小东西竟然当真听话,什么都学,被灌了两杯酒壮胆,就敢晕晕乎乎地跑来找她,与她玩青楼里喝花酒的那些伎俩,惹得她头疼不已,连气都没处生去。最后将他按平了,打包扔到床上睡觉。
  如今回想起来,他醉醺醺地趴在她身上,像个暖和的小炉子,毫无章法,执着地往她唇上蹭的模样,还……
  历历在目。
  她低声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将视线投向黛色沉沉的远山。
  江寒衣显然也回想起来了,颊边渐渐地浮上红意,纤长手指攥着酒杯,声音很轻:“不许提。”
  有出息,如今还敢命令起她来了。
  姜长宁压下嘴角的笑,用下巴点了点他手中的酒杯:“我替你喝。”
  “好。”
  “喂我。”
  “……!”
  这人一下震惊抬头,双目圆睁,像受惊的小兽一样的眸子里,就明晃晃地刻着“你休想”三个大字。
  “刚才让我挨别人冤枉,都没有补偿一下的吗?”
  “妻主,”他几乎是咬牙挤出这几个字,“这是在人前。”
  “那又怎么了?”姜长宁很无所谓地向四周看看,“这里的人又不讲究这个。”
  这话倒是真的。
  山中民风豪迈,不如京城中约束男子的一言一行,将三从四德看得很重。此地男女自由交谈,隔着山头对歌传情,乃是常事。
  “听说今夜的庆典过后,未婚的少年男女若是有情投意合的,还能携手去林中露宿,他们也当做是常事。”
  江寒衣连耳朵尖都是红的:“我在人前做不来的。”
  “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古板了?”姜长宁撇撇嘴,“被掉包了?”
  “当初在春风楼,我都认过错了,做什么今天突然提起来,揪着不放。”
  他很小声地嘀咕,满脸羞赧,躲躲闪闪。片刻后,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你要是真的喜欢……那样,今晚办完正事,回去来,好吗?”
  “……”
  姜长宁沉默片刻,猛地一闭眼,手在袖子里攥了攥拳,又松开。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
  手被一把拉起来。
  她握着他的手,连同他掌心里的酒杯,牵到自己的唇边,架势看着有些蛮横,其实用的力却小,并不舍得弄疼他,只眼神凶巴巴的,重复了一遍:“喂我。”
  江寒衣愣了一下,陡然从脸一直红到脖颈。
  她就着他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山民自酿的酒度数并不高,对见识过现代酿酒工艺的姜长宁来说,更是不在话下,但不知为什么,入口便觉得热腾腾的,从喉头一路暖到胃里,惹得人头脑都有些发胀。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在少年近在咫尺的乌黑眸子里,格外不妙。
  四周有人先前留意到他们的轻声对话,像看戏一样悄悄打量,见了这一幕,便蓦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大喇喇地打趣。
  这个道:“多好的福气,真让人羡慕啊。”
  那个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漂亮懂事的男人?”
  间或还有些听不懂的当地土话,但也知道是拿他们玩笑的意思。
  江寒衣终究绷不住,悄悄往她身侧靠近两步。姜长宁还是很体贴,笑着将他揽到身后,用自己的身躯替他挡住一道道目光。
  在周遭说笑声里,仿佛他脸上不能忽视的红晕,也有了恰当的理由。
  至少,好像不再是因为自己误解了她的话,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去,闹了好大的笑话。
  山民们待他们相当不错。
  尽管严格地来说,对方是劫匪,而他们是人质,但其实当地民风彪悍的另一面,也挺淳朴,只想谋财,不害性命,对他们颇为以礼相待。
  再加上姜长宁性情开朗,气质又不俗,与人推杯换盏,互相半通不通地乱说一气,一顿宴席下来,倒被他们几乎当成了上宾。
  宴席过后,便要燃起篝火。
  趁着周围的人撤下桌子杯碗,无人留心他们的时候,姜长宁向寨子东北角上遥遥望了一眼,在身旁人的耳边低声道:“她果然还是不出来。”
  酒宴虽欢,她也没有忘记正事。
  她是来找那个疑似是姜灿的神秘女子的。
  原本想着,这样隆重的节日,她或许也不能免俗,多少会出来露面。只要见着了面,便自然有机会攀谈,说清自己的来意。
  但那人极度谨慎,疑心是刻意防备她,那便只能另想办法。
  “我可以趁着夜色潜进去。”江寒衣道。
  被她断然否决了。
  “姜灿出身军旅,不是好相与的,何况你也看见了,她对我们的戒心很重。假如你潜进去被察觉,她未必会留给你开口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