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光知道心疼银子,怎么也不想想,眼下兵荒马乱的情形,但凡没穷到差一天营生便活不下去的铺子,都晓得关了门去避风头,哪里还有开着的当铺。能让她在街角揪到一个挑担的小贩,千恩万谢买得一碗粥来,已经实属不易。
  话说回来,这些金银财宝,一来齐王府多得数不清,二来么……
  原本也不是她的,她当然是不心疼。
  她无声抿嘴笑笑,心里道,这别人的家财挥霍起来,的确是没什么负担。善哉善哉,不大地道。
  “没看出来,还挺会管家的。”她睨着他打趣。
  江寒衣怔了怔,恍然回过味儿来,腾地一下,又闹了个大红脸,慌忙道:“主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
  “是我说错话了,”他都快把头埋进被子里了,小声嗫嚅,“主上你就别逗我了。”
  他都这样服软了,姜长宁倒也不好憋着坏,故意再调戏他,只眉眼带笑,望着他深深埋下的脸,垂落的长发,也挡不住颊边那一抹红。
  “没错,”她温声道,“以后家里都交给你管。”
  面前的人沉默了很久,一眼都不敢看她。
  久到窗沿上停的鸽子都振翅飞走了,让人错觉,好像她方才的话,根本没说过一样。
  “不许装没听见。”她低低哼了一声。
  江寒衣这才躲不过去,很轻地挤出一句:“主上的心意,我已经很感激了。”
  “什么意思?”
  “我不配的,”他声音更小,“我只要能陪在主上身边,就知足了。”
  姜长宁忽地很不喜欢他这副样子。
  太懂事,太谨小慎微了,好像随便哪一户教养好的人家,贤良淑德的男儿。好是好,但未免显得太寻常,黯然失色。
  远不及昨夜里,两军对峙的阵前,熊熊燃烧的火把光亮里,他只身出现在未央宫的殿顶上,当众劫持陛下的风采。
  那样世间男子少有的胆魄,他分明是不缺的。
  为什么偏偏不敢用在她身上。
  万一她喜欢呢?
  大约是她深思之下,脸色无意识地沉了几分,江寒衣的神色里便透出几分忐忑,好像自己也知道,害怕她生气一样,轻声问:“主上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缓和了神色,淡淡笑一声,“不想和有些小傻子较真。”
  说话间,也不想等他反应过来,只三两下,将碗底仅剩的一点粥全部喂给他,自己一口不尝。看着他懵懵懂懂,被塞得两颊鼓鼓的样子,和空空的瓷碗,只觉得莫名的很满足。
  “我如今可不是什么齐王了,”她放下手中的碗,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只笑,“要是打不赢萧老狐狸拉来的人马,我就是流亡的要犯,跟着我,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比寻常百姓家还不如呢。”
  “主上,不会……”
  “没什么不会的。”
  她打断了他的话,忽地倾身过去。
  民宅里的架子床老旧,日头稍斜,里侧就被挡去大半天光,兼有镂花的影子被投落下来,越发显得影影绰绰的,暧昧得很。
  江寒衣让她堵在床的角落里,无处可躲,目光四下里飘忽了几下,声音小小的:“主上,你干什么?别乱来。”
  但听话音,很明显已经习惯了她的乱来。
  姜长宁低低笑了笑,却并没有如他预想中,和他胡闹,只是认真望着他的眼睛,声音沉沉的,放得温柔。
  “如今是我配不上你。谢谢寒衣,还愿意陪着我。”
  第55章 甜甜
  江寒衣盯着她。
  有那么片刻,他眼里是红红的,泛着轻微的湿意,但很快就换上了正色,甚至显得对她有一点不满意。
  “主上不要胡说。”
  “我没有。”
  “如今的乱局只不过是暂时的,主上一定能……唔……”
  话音被中途截断,化作一片模糊甜腻的呓语。
  在床上捂了半日的身子,又多少吃过东西,终于有些暖起来,抱在手里,让人很贪恋,只舍不得松手,想要靠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双唇柔软,很好亲,还带着淡淡的米粥的香。
  这人硬生生被她堵在床角里,在唇上辗转厮磨了半日,一直到他微微气喘,惦念着他昨夜刚呛了不少河水,还没养好,不敢欺负得太过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就见他唇上嫣红,一片润润的水光,乌黑的眼睛圆睁着瞪她,像是恼了:“主上又在闹了。”
  “有吗?”
  “我在说正事。”
  “可我不正经。”
  姜长宁在他陡然语塞中,笑得眉眼弯弯,趁他不备,凑上去飞快在他颊边又亲一下,眼看着他被逗得有些急了,鼻尖都泛起红来,才笑着拉拉他手,摆出一个讨饶的架势。
  “寒衣,我有点饿了。”
  方才还被她招惹的人,一听这话,也顾不上和她置气了,只顿时懊恼起来:“谁让你刚才把米粥全留给我,自己一口不喝。”
  “哪有人舍得饿着自家夫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