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轩辕律有记载,国人无令越国境者,笞五十,服役三年。
  他们这是在顶风作案。
  宋恪言睨了那驭手一眼,悄悄将五锭金子放进车厢内。
  又交代:“三日之期不长也不短,若有人抓你,便说是都城最富贵气派的苏家让你来的,还让你带话给他们。”
  “说这劳什子玩意干嘛?瞧见了直接跑不就行了。”那驭手毫不在意,完全忘了此地离都城有多么遥远。
  快马加鞭,日夜不息也要整整两日才能赶到。
  保命的法子已经给了,用不用是他的事。
  宋恪言靠在车厢内,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只是太快了,快的让他抓不住。
  驭手停下马车,动作娴熟的解下一匹快马,充做客人前行的坐骑。
  他带了不少干粮,想在原地等上几日。
  毕竟这位客人说了,若他能安然无恙的归来,会再付给他双倍的佣金。
  那可是整整一百两银子!
  好多钱啊。
  够他花用好久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宋恪言轻装上阵,骑上马朝国境线而去。
  也不知道他对那些守护们说了什么,驭手只模糊的瞧见他从胸前取出了个亮闪闪的东西。
  在那些人跟前一晃,关卡就为他打开了。
  驭手惊讶,莫非自己送的是个官老爷。
  哎呀,这下可一定要老老实实等上三天,等着官老爷来给他送银钱。
  暗紫的夜幕降下,轩辕珏再一次挥开想要为他换药的太医。
  天子的帐篷前,零零星星跪了一地的人。
  为首的正是下午与苏橙独处过的褚明轩。
  身后皆是今日保护丞相安危的护卫。
  轩辕珏心烦意乱,守在床前半步都不肯动。
  何常也是一脸苦涩,丞相倒下了,陛下也跟着不吃不喝,就连伤药都不愿更换。
  定要亲自守着丞相大人才能放心。
  “到底是何原因!你们为什么去不开方子!?”
  轩辕珏甚少有如此震怒的时候,他一向温和有礼,连脾气都很少有。
  与他相处的大多数时间,都没有今天这样难熬。
  天子一怒,百官俯首。
  就连崔冰宸都被挡在门外。
  除了近身服侍的何常,他谁也不见。
  几个太医战战兢兢,听了质问,更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实在是丞相的脉象太过古怪,根本摸不到,鼻息也如同将死之人那般微弱,无法诊治啊!
  他们宁愿跪地不起,也不敢随意开药啊。
  “滚!都滚出去啊!”抱着多么大的期望归来,此刻的失落就有多么沉重。
  众人散去,鎏金兽脑香炉里燃着的龙涎香幽幽的飘荡在空中。
  轩辕珏心中空落落的望着那一线烟雾,只有死物才会循着既定的痕迹留存。
  可丞相不是!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手臂上的锦帕早已被血液浸染湿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灼热的泪在眼眶中无声汇聚,越来越多,最终一颗颗滚落。
  他小声的哭咽着,将自己抱做一团,怕自己的声音会吵醒睡梦中的丞相。
  方才那位执意进言的太医说:丞相寿数已尽,已是回天乏术。
  轩辕珏不信,明明早晨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无病无伤,定是有小人作祟!
  何常静悄悄的进来,手里端着伤药和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的在他身边跪下。
  他苦口婆心:“陛下该知道,这些年来丞相最关心的就是您,如今丞相昏迷不醒,您却拖着病体看顾,若丞相醒来您又倒下,岂非得不偿失?”
  何常简直操碎了一颗心,“若丞相知晓了,定然会生气的。”他小心的觑着轩辕珏的脸色,见他没有抗拒,便伸手去拆那伤处的锦帕。
  “等老奴给您换好伤药,兴许丞相一开心就醒了过来。”说到此处,何常也不免有些哽咽。
  相处了这么多年,要说没有情分那是假的。
  可朝廷重臣乍然昏倒,还被太医称之为将死之态。
  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第50章
  何常泪眼汪汪的帮轩辕珏上药,碎布被剪掉,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看着都疼,只能尽可能轻柔的将纱布一点一点缠绕在伤处。
  中途不小心碰到了外翻的血肉,何常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生怕弄疼了轩辕珏,加重了他的伤势。
  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木然的看向虚无。
  何常心都在滴血,朝中不能没有丞相,也不能没有陛下!
  可一夕之间,发生如此巨变,别说是轩辕珏,就连他这个做奴才的都无法接受。
  等到伤口完全处理好,轩辕珏动了。
  他偏头看向何常,眼尾红的快要滴血,少年人的嗓音带着哭腔。
  他抓着何常的手执着的问:“何公公,是不是朕的错?若非朕要来狩猎,丞相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先是被人设计,如今又忽然昏迷不醒。”
  他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错误。
  “朕不该任性,不该出宫,若是朕留在宫里就好了,丞相就会像以前入宫陪朕处理政务,考校课业,他就会好好的。”
  泪珠如雨而下,轩辕珏从前很少哭,少有的几次却都跟苏橙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