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原来她谁都不信,对谁都防备了一手,黎雅博嗓音低哑:你跟我投诚,那你想要什么?
  想了想,方咛说:如果非要用这些东西来交换什么的话,那就是雅学吧。
  你还想着雅学?你想让他跟你一起走?
  听她提到雅学,男人原本松缓的眉眼一下子又变得沉重。
  方咛摇摇头:我不想,而且我知道你不可能放他跟我一起走的。我想拜托你,不管你以后把他赶到哪儿去,至少让他好好活着,可以吗?
  雅学是她在黎家唯一真挚的温情,她还是想为他求一条出路。
  黎雅博抿唇,还是不甘地问了她一句:都要走了,还是那么放不下他,就那么喜欢他?
  方咛坦诚道:当然喜欢,毕竟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
  他又问:那爹地呢?
  方咛皱眉:我不懂你总纠结这个干什么,你爹地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跟一个死人计较,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但他就是屡次计较,问过她无数次,有关于她和黎一明的过往,明明又很不爱听,却非要问。
  黎雅博固执地皱起眉:你先回答我。
  事到如今,也没有再针锋相对的必要,方咛仔细想了想,如实说:应该爱吧。
  毕竟他们从前的甜蜜和幸福是真实存在过的。
  黎雅博不喜欢这个模糊的回答:什么叫应该?爱就爱,不爱就不爱。
  好吧,那就不爱吧。
  对黎一明,她更多的是依赖和攀附,一开始就清楚地意识到跟他的差距巨大,就算后来真嫁给他了,她也没想过要奢求什么,安心地做他笼子里的金丝雀,直到他死了,她才有了一丝飞出笼子的野心。
  因为父亲和雅学,黎雅博不知生过多少次气,不知嫉妒过多少回,到头来,她的回答居然是不爱。
  自嘲地叹了口气,黎雅博不敢问她是否爱过自己,也许他还不如父亲和雅学。
  夕阳彻底没入地平线,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黎雅博让保镖护送她安全回到别墅,走之前,他说:再抱一下吧。
  方咛没有拒绝,在他拥她进怀里的时候,她第一次伸出手,手掌轻轻覆在他的背上,回应了他的拥抱。
  感受到她的回应,黎雅博身体一僵,放开她,眷恋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又吻她的眼睛和脸颊,最后在她唇角一吻。
  和那天在维港看完烟花时一样,一腔的爱意汹涌,最后也只化成了几个轻柔而克制的吻。
  这几年他们加在一起说的真心话,可能都不如今天一天说得多,同床共枕多年,他们从未像今天这般,彼此之间彻底敞开心扉说话。
  不用再想着任何的算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任何保留。
  黎雅博忍不住问她:方咛,如果在爹地之前,你先遇见我的话,你觉得我们会在一起吗?
  沉默了好久,方咛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黎雅博说:你假设一下。
  方咛说:没有什么假设。
  这个假设简直就跟梦一样。
  而她已经很久不做梦了,因为梦都是假的,再美好也是假的。
  跟着保镖出了门,方咛忽然想到什么,突然折返几步回来。
  黎雅博的眼睛一瞬间亮了一下。
  然而她并不是改变主意要留下,而是对他说:你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我忘了回答你了。
  黎雅博:什么?
  那天从维港看完烟花回来,你告诉了我很多你曾经经历过的事,你的小时候,还有你的少年时期,你问我,你和你父亲之间的恩怨,我能不能理解你,我当时在装睡,所以没有回答你。
  顿了顿,方咛一笑,轻声说:我能理解你。
  因为她同样也是在父亲的煎熬下长大的,她痛恨每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即使那是她的丈夫。
  对于父亲和童年,他和她一样,都是可怜人。
  方咛知道这都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只告诉了她。
  她理解他,他也理解她,对于各自的父亲,他们都选择成为埋藏真相的帮凶。
  他们本该是最能够理解对方的人,可命运阴差阳错,到如今这个局面,所有的互诉衷肠,都已然太晚。
  黎雅博儿时和年少最大的苦痛,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也就那晚,他喝了酒,卸下所有心防,对她说了许多。
  他以为那只是自己孤独的独白,只是因为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了,需要说出来纾解,他没指望她能给什么回应。
  可她回应了,她说她能理解他,理解他那泯灭的良心中,最深处的无奈和苦楚。
  这么多年,他做尽了一切恶事,不断地给教堂捐钱,不断地做慈善,捐助世界各地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企图让天主和这些孩子们来抚平他内心的空洞和迷茫,可午夜梦回,除了一身罪孽,他还是找不到天堂的入口。
  方咛走了,黎雅博怔愣许久。
  只有方咛懂他。
  可是他对她做了什么?
  望着空旷的门,男人脆弱地红了眼,内心泛起阵阵酸楚,他再也无法控制,陷入自厌和懊悔,闭眼,喉结一拧,无声落下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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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城的天气越来越好,高楼之上晴空万里,四季轮转,新的盛夏又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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