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虽说大盛的试卷不遮名,阅卷官的偏好能极大决定一个人是否中榜,但阅卷官从定下起就被宫中禁军守护,哪是他能轻易接近的。
  更别说负责放榜的官员、负责送卷的官员、甚至负责给审卷院添灯油的小吏,他们统统都要他去打点。
  谢兰桥愁得脸都发绿。
  谢兰亭听他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太对:“今年的手段竟这般浅显了?”
  往年他们家在开考前一月就会知道大致的考题,会有专人给下头的学子们押题写示例,考后更是会避免与审阅官有明面上的走动,以免落人口实。
  今年这些怎么听着就荒谬,还极为容易出错。
  “父亲说这是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场科考,上头尤为看重,所以其余的路子都走不通。”谢兰桥道,“考卷是陛下亲自定的,无人得以过目。”
  谢兰亭突然又有不好的预感了。
  他放下东西就出门去找父亲,想劝他今年要不就少操心,不要再插手科考。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父亲就一脸怒容地扔来茶盏:“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还来我跟前碍眼做什么?滚!”
  谢兰亭企图解释:“我有正事要说。”
  “除非你明儿就官复原职为谢家争光,否则你说什么都是只想气死我,咳咳咳……”
  母亲泪水涟涟地扶着父亲,皱眉示意他出去。
  谢兰亭沉默。
  他走出门抬头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色,总觉得上京可能很快又会有一场暴雨。
  第182章 开考!
  天圣元年,春闱开考了。
  无数学子朝着高高的鱼鳞门汹涌而去,青白交错的衣裳映着春日的阳光,看着有种“天下英才尽入吾怀”之感。
  李秉圣笑眯眯地站在高楼上往会场眺望:“今年参考的人远比去年多啊。”
  “回陛下。”陈宝香打了打算盘,“多了三成。”
  谁都知道新帝登基朝中会缺人,这时候若能崭露头角前程必定一片大好,所以都赶着这回来。
  “得有一半都是谁谁家的门生吧。”李秉圣意味深长地回眸。
  陈宝香摆手:“无论出身如何,都将只会是天子的门生。”
  “就你这张嘴说话好听。”她瞥她一眼,略带揶揄地问,“陈将军今年的门生有多少个啊?”
  陈宝香唰地就掏出一张纸,大大方方地呈过去:“都在上头了。”
  李秉圣嘴角一抽。
  这坦荡得,她是接还是不接啊?接了岂不是走后门给她走到宫里来了,不接吧她还真挺想看的。
  李秉圣板着脸,借着她的手飞快地扫了一眼。
  好么,三百多个,快赶上顾家谢家了。
  她不由地好笑:“你这是想开宗立派?”
  陈宝香小脸一垮:“开什么宗立什么派啊,都是些穷兮兮的小可怜,臣府上最近因着她们花销骤增,就指着您来接手,好给臣省点菜钱呢。”
  “有很厉害的人物?”李秉圣好奇。
  陈宝香朝纸上指了指:“红线之上的这些都是童试乡试便名列前茅的,臣想看看她们今年能考成什么样;下面的这些拳脚不错,臣想让她们之后去考武试。”
  李秉圣觉得纳闷:“都想好让这些人考武试了,又何必再来这里跑一趟,这不白耽误工夫么。”
  陈宝香嘿嘿笑了两声,没有直接回答。
  远处一声钟响,考生们开始入门过检了。
  ·
  张修林是四房的年轻子弟,先前也考过科考,时任翰林院侍诏,天真不谙世事。
  今日奉命守在鱼鳞门里敦促禁军搜身,他越看越惊奇。
  有的禁卫什么都没搜着就硬报学子携带小抄,有的禁卫看见小抄不但不抓,反还将旁边搜出来的塞给人两张。
  有人当场给禁卫塞银子,也有人小声报着自家门楣。
  普通学子在他们附近瑟瑟发抖,埋着头惶恐不安。
  偌大的“盛世昭昭”牌匾之下,这场景像一团溃烂的疮。
  他想起身制止。
  旁边的顾以渐瞥他一眼,轻笑道:“张家该不会又养出个吃里扒外的冤家来吧。”
  张修林僵住。
  他想起张知序的境遇,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等既坐在一起,那头顶上的天若是塌下来,就该我等一起扛。”王青帆朝他颔首示意,“谁也跑不掉的。”
  圣人下旨让他们一起做员外郎,那一旦有篓子被捅去上头,陛下可不会细问是谁的错,只会命四家一起担责。
  “让他们干干净净地进去考,天就会塌下来吗。”张修林白着脸问。
  王青帆听得失笑出声,摇了摇头不想再理会他。
  天真是好的,他很喜欢看见自己的对手天真,但若己方出现这样的蠢人,王青帆一定会将他打出去。
  几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岂是一个毛头小子随便问两句就能改变的。
  ·
  搜身处的人渐渐少了,学子们都顺利进入了考场,寻找着各自的号舍。
  顾以渐按例巡逻告知:“科考重地,不得携带任何有字的物件,三声钟响前主动交出则可以继续参考,若钟响后被搜出,则该学子会被逐出考场,其附近监考的各位大人也当领罚。”
  一众学子都只听着,无人动弹。
  顾以渐满意地颔首,挥手让人敲钟。
  当——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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